第5章 五、那一年的洪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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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收获的季节，家里人早已备好了吃食请了帮工准备一周后打谷子，田里面的鸭蛋早就被清空了，鸭子也早已不再养田里，这个季节的蝗虫和麻雀特别多。

对于马头村的孩子来说，蝗虫和麻雀，那都是好东西，它们伤谷子，却是我们的好吃食。

蚂蚱去头，下油锅。宽油大火，至冒烟倒入，转小火，炸至金黄酥脆。

然后再撒盐、花椒粉，实在是人间美味，香脆有佳。

稻田里扎草人，我们也不忘田埂边下鸟套子。

麻雀见了草人不敢往里飞，总是在一边试探，我们鸟套子下得准，它只要进去往往逃不掉。

麻雀虽小，其肉上好，点一堆小火河边就能烤着吃，所以出门揣点辣椒面和盐巴，码头河边一群光屁股娃捣鼓着火堆，常常能够带来另一片欢声笑语。

一个星期，就该打谷子了，傍晚来临，忽然黑云笼罩，一时间家家户户都赶着收晒在坝子上的玉米，大人拿扫把推耙，小孩提口袋撮箕，要赶在下雨前把东西收回来，淋湿了这几天的晒功又得白费。

我爬上屋把楼顶的干辣椒端了下来，赶紧到自留地割了一背篓的猪草，刚弄完，大雨就来了。

家里的饭弄好了，把猪一喂，听到了父母回来的开门声。

夜晚，大雨倾盆，雷声阵阵，我爸在窗台看着外面的大雨，口中喃喃自语，我妈好像也没了个主意，只是让我早点睡。

这雨一下，就没停，整整七天，到了第七天夜里，我被轰隆隆的巨大声音吵醒，一时间害怕地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

几分钟后听见屋外闹声喧嚣，我父母也在说话，但是他们没叫我，我叫了几声他们没应，只得自己穿好了衣服出了房间。

外面一个闪电，雷声伴随轰隆隆的巨大的声音，一时间就像末日来到一般，我慌乱不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叫我妈。

“可能是发大水了。”我妈说。

我爸出去了，叫我们待家里不要动，过了一会儿他开门回来，说马头河决堤发大水了，村里面组织人去看了，水漫过了整个河坝，田全毁了。

我当时还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后来我知道，粮食就是庄稼人的命，粮食没了，半条命也就丢了。

这场大洪水的面目，我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一睹了它的真容。

原本数百亩的河坝良田，此刻转换成了宽阔的河面，一夜前的金黄色的稻谷田，今天换做了涛涛洪水，伴随着泥沙翻滚，震耳欲聋的声音随时要穿透我的耳膜。

“完了！”

来到河边的人陆陆续续有二三十个，此前这里距河边还有二百多米的距离，有人失声哭了起来，有人叹息，有人骂骂咧咧，有人沉默。

我父亲就是沉默的人之一，对于我而言，还不知道接下来一年将会度过一个怎样的时光。

雨还没有停，人们都失落的走了回去，洪水还在翻滚而下，而我们就像河边的泥人，眼看着这滔天洪水吞没这这一切，却是丝毫没有办法。

大洪水的影响远不止此，马头村在这一场雨当中忽然静了。

这种静很奇怪，背景音是淅沥沥的绵绵雨，以往活跃的村子空的死寂，爸妈在家里都不说话，气氛很压抑，偶尔传出邻居摔东西的声音，然后骂架。

可是在我看来这气氛很压抑，甚至恐怖，哪怕说一句话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