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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如果
几经波折又回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废弃仓库，昏暗的灯光映照之下，她看着雪白的绷带一圈一圈缠绕在自己手上。
一切都来得太快，阿琳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脖子上的行星项链，此刻唯有它冰凉的触感能带来一些慰藉。
她有些恍惚地想，这都是真实的吗？
恐怖大王带走了母亲，带走了郎玉亭，下一个会是谁？
自己身边的人，还会再继续牺牲吗？
“阿琳。”
绷带在手腕处收紧，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对面为她包扎的人似乎在担心她的精神状态。“不，我没事的，吴晓波先生……牺牲是无可避免的，这都是为了……”
“想哭就哭出来吧，我能理解。”吴晓波叹气道，“一直用恐怖大王当借口只会让你更忘不了这些事。”
她摇了摇头。
眼泪早在那条路上就已经被爆炸掀起的热浪蒸干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流泪对研究而言毫无用处。
“我没有想哭。只是，如果有一天连我都出事了，而人类还没有见到恐怖大王，那些孩子们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和道歉，我会很不甘心……”
阿琳盯着地面，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其实在一开始选择这条路的时候我就做好觉悟了。哪怕会为此赌上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也要坚持下去，我曾经这样发誓过。”她有想过，如果哪天身边的人全部都离开了，自己也要孤身一人走下去；如果自己撑不住了，那就交给后来的人。后来又后来，总有一天人类会在不断传递的接力棒指引下走向真相。
“那么，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结束了包扎的吴晓波问道。
她晃了晃胳膊，手腕上的伤口还隐隐有些疼痛。
“我要去郎玉亭之前说过的那个研究所看一看。”
“为什么？那本来就是个圈套，没人敢保证爱默林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对付你。”
吴晓波觉得她肯定因为郎玉亭的死而变得有点不对劲，至少在那之前的她不会轻易做出将自己置于危险中的决定。
虽然他与阿琳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其实很好懂，毕竟抛开别的，她也只是个18岁的女孩而已。
“听着，阿琳……”
吴晓波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些话，“即使现在离真相只差一步，你也不能轻举妄动。你是我们当中知道最多的人，所以——”
“啊哈哈，这些我都明白，吴晓波先生。”
她看见吴晓波一脸严肃的样子，自己反倒笑了出来，“我没有勇敢到能把自己的性命完全抛在一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打倒爱默林，对吧？我以前听妈妈提起过几次，她对他的评价和期待格外的高，没想到表面上这么光鲜亮丽，灵魂却很肮脏呢。如果没有‘恐怖大王’的事，他现在应该已经是副教授了吧。”
如果没有“恐怖大王”……
吴晓波垂下头沉思着。
倘若恐怖大王真的不存在，这里几乎所有人的人生轨迹都会因此改变：谢平安会以优异的成绩考进大学，赫菲会继续当一名音乐教师，余小婉也会正常地长大，与同龄人交朋友。
甚至，“埃斯科博”和“马洛维特”根本就不会成立——
不，没有什么如果。
事情已经发生了，每一步都是偶然和必然的碰撞产生的结果，包括遇见这个女孩也是。
她是继承了莱灵·惠特曼遗志的人，更是寄托了整个escb愿望的人，说是藏在潘多拉魔盒底部最隐秘的“希望”也不为过。
“是啊。阿琳，如果恐怖大王真的不存在了的话，你最想做什么？”
“我想上大学。”
她毫不犹豫地答道。
“妈妈曾经在斯坦福大学教过几年书，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我能做她的学生感觉该多好啊。即使现在她已经不在了，我还是很想考斯坦福大学，说不定可以变成和她一样优秀的老师。”
“你会的。你会变成一个很厉害的科学家，就像爱因斯坦……和海森堡？”
“哈哈哈……我还没有变成老奶奶的打算啦。我希望在年轻的时候就能让大家都记住我！”
她模仿着爱因斯坦标志性的吐舌头姿势，把吴晓波也逗笑了。
对她而言，这不仅仅是对美好未来的畅想，还是让她从失去友人的阴影中走出来的重要动力。
——也许这个梦想终有一天会实现，谁知道呢？
没人能够预知未来，就像他们不会知道五十年之后的人类已经能够登上火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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