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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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沈玥眉毛一抖，露出个嫌恶的表情，“别恶心我了，他哪有这种多情心肠？“

燕绝挑挑眉，一脸愿闻其详。沈玥道：“我不是说过吗，裴玄这个人既复杂又很好懂，要看懂他的行为模式，不能考虑感情，要先考虑利益。”

燕绝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没有揭穿你，是因为隐瞒你的身份更有益处？”

他不解，“利益从何来？”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沈玥说，“我现在是个抗旨的罪人，沈家也没有价值可图，裴玄隐瞒我的身份，从我这里应该是捞不到什么好处，但我和你是一体的。”

“他认出了我，就会猜到是你替我改换身份逃出京城，皇上在京城搜剿我的事，裴玄应该也听到了风声。换句话来说，我抗旨的把柄被他捏住，他很可能认为，这也是你的把柄。”

沈玥逐一分析，“而你的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他隐瞒我的身份不揭露，很有可能是想拿捏这个把柄，来换取他想要的东西。”

“玄甲军的兵权。”燕绝说。

沈玥点点头，“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裴玄的权欲心很重，他渴望飞黄腾达，想要位极人臣，得到玄甲军的兵权，他在边关就有更多机会立功，好处是很明显的。”

燕绝疑惑地问：“既然你明知道他想要什么，为何不跟他做交易谈判？反而想先下手为强？”

杀了裴玄并不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他军职不低，本身也有武功，何况是在边关军营中，想无声无息除掉他，难度其实不小。

如果不小心被人发现，后果难以预料，至少是一命抵一命。

相比之下，跟裴玄谈判做交易，反而更容易些。

因为他有所图，就会有软肋，就可以对症下药。

沈玥不傻，她不会不知道除掉裴玄的麻烦和困难。

但她还是宁愿选这种麻烦的方式。

“玄甲军的兵权是你的，我没有立场拿你的东西跟他做交易，这是其一。”

沈玥冷静清醒地说：“其二，我不会跟裴玄做任何交易，我信不过他。他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即便出于利益与我合作，也难保日后不会为更大的利益出卖我。他已经背刺过我一次了，我不认为他是一个可交易的对象，杀了他才能一劳永逸。”

燕绝怔了下，“你说的背刺，是你们和离的事情？”

沈玥没有跟燕绝说过她和裴玄和离的内幕。

她想了想，实话实说道：“我和裴玄的婚事，如今看来应该是我父亲和他的一桩交易，裴玄应该是皇上的人，而我父亲知道这点，明面上把我嫁给裴玄，实则是以沈家全部家产做交换，希望他能保我下半生平安。”

“裴玄接受了这桩婚事，意味着他和我父亲是有不成文的约定的，但是在我父兄死后，他背叛了这层隐形契约。”

沈玥冷淡地说：“他真正喜欢谁、想纳几个妾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让我堂妹沈嫣然顶替我，不是真的有多喜欢沈嫣然，而是为了利用沈嫣然的身份，合理侵吞沈家的家产——这才是真正的背信弃义！”

杀死“沈玥”的是裴老夫人，但真正最恶心人的，是裴玄。

他让沈玥做妾，让沈嫣然顶替她做正妻，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合理夺取沈玥的嫁妆、又不用对她下半生的安危负责。

如果沈玥依然是他的正妻，夫妻一体，哪怕是为了自己，裴玄也必须护着沈玥。

这是夫妻之间的束缚——祸福与共。

但如果，沈玥变成了他的妾，这层束缚就不存在了。

妾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物件，一个玩意儿。

最多用来开枝散叶的工具，是可以随意替换甚至发卖的。

沈玥平静地说：“对裴玄来说，他娶谁都不重要，能获取更大的利益才重要。他答应娶我时，是为了我父兄的权势和沈家的地位。而我父兄死后，这层好处没有了，他又盯上了我手里沈家的家产。”

“他以为我看不出这里面的算计，所以才理气直壮地说，就算他贬妻为妾，他也会养我下半生。”

“难怪你说他傲慢自负，唯利是图。”燕绝淡漠地一笑，“人心不足蛇吞象，竹篮打水一场空。”

裴玄算计来算计去，结果什么都没算计到。

反而结了仇。“人追求利益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为利益毫无下限。”沈玥轻蔑地说，“某种程度上，我也挺佩服裴玄的，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完全以自我利益为中心，任何东西都能舍弃。”

“但你不喜欢这种人。”燕绝说。“我喜不喜欢不重要。”沈玥说，“但这样的人没有合作价值，哪怕你永远顺从他的利益，也无法保证他会不会卖了你。他和蛮族本质上没区别，与其费心思与他合作，不如当成敌人更简单。”

能背叛反咬的都是亲近的人，敌人是没有这种机会的。

“我明白了。”燕绝眸底有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轻缓却冷酷，“不用太担心，你受伤还不忘提醒我小心裴玄，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我已经派人盯住了他，只要察觉他有任何异动，就先下手为强。”

沈玥一愣，有些疑惑：“那你还问我打算怎么办？”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直接问道：“你是在试探我对裴玄的态度吗？”

在重要的事情上，沈玥从来不拐弯抹角，也不会揣在心里多思多疑。

她会直接问出来，然后视对方的态度做决定。

燕绝喜欢她这种态度，他本身就是容易多思的人，心思比沈玥更重更内敛，如果沈玥不是这样的性情，他很难如现在这样信任她。

他们两人之间，其实真正主动的一直是沈玥。

她先展现了诚意和信任，敢把自己的致命要害交给他处置，却不怕燕绝有恶意。

而燕绝则是因为她的坦然和信任，慢慢也放松了界限，给予她同样的信任，默许她的靠近。

他们很少有矛盾，因为彼此都清醒理智，都有自己的判断能力，而且利益目标相同，没有理由背刺对方。

如此朝夕相处下，两个人互相了解，越来越有默契，有时甚至不用说话，只看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燕绝早已习惯沈玥的直白，他温和又平静地说：“你和裴玄毕竟不是寻常关系，即便已经反目，我也不知道你对他是否还有旧情，所以想确认这一点。”

沈玥想了想，问道：“那如果我对裴玄有旧情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