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丧家之犬，何惧之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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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容色凝重，心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了似的。

赌上儿孙三代，确实要好好考虑，以前的她，孑然一身，做任何事情只论值不值得，哪里会考虑别的？

可现在不行，她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阿翊尚在襁褓中，生了他就一定要养好他，她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出来一条坦途。

阿尔苏从不碰女人，这是她早就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才会怀着身孕找到阿尔苏，而草原上的人并不知道真相，还以为是阿尔苏荒唐过后的结果。

这一步，自己赌对了，阿尔苏确实在任何时候都对自己敬重有加，但没有信任，她又不是个傻子，怎么能看不出来？

晏姝的目的非常明显，她想要为大安永除后患，至少三代人，百年时间里，大安和契丹之间是主仆，而自己的作用是让契丹心甘情愿俯首称臣，自己做得到吗？

“你无论怎么活这一辈子，若不和我合作，都会不甘心。”晏姝饶有兴致的看着甘棠，知她慎重，这个时候如果一口答应下来，自己还不敢用呢。

慎重是在衡量，衡量到最后，不说跟阿尔苏如何，就算为了她的儿子，甘棠都必定会放手一搏。

“你太了解我了。”甘棠苦笑：“让我觉得可怕。”

晏姝微微摇头：“我从来都不觉得我们是敌人，当然也不可能是朋友，唯有在面对利益的时候，可以做伙伴，你做伙伴是非常值得下点儿血本的人。”

甘棠确实觉得晏姝可怕。

她从最开始的目空一切，一次次在晏姝面前败北，到最终还要靠晏姝帮忙才能全身而退，离开京城。

如今，这个女人说合作，说真的，她觉得晏姝若是把她卖了，她可能都会帮晏姝数钱，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想要赌一把！

“我该做什么？”甘棠问。

晏姝看着甘棠：“我会让人帮你和阿尔苏圆房，这个孩子也必定是阿尔苏的血脉，不容许你动不该动的心思，如果你真有本事，那就让阿尔苏沉溺温柔乡，那样你会有更多的机会。”

“你不怕阿尔苏沉溺温柔乡，我变卦吗？”甘棠笑了。

晏姝摇头：“你何曾相信过男人？在你眼里，哪怕深情，也是要把对方掌控在手掌心里的，阿尔苏的野心那么大，你掌控的住吗？若是察觉你要掌控他，你应该知道大户人家后宅怎么处理不懂事的女人的，阿尔苏也会用同样的法子对你。”

甘棠心就一沉，晏姝算计人心，真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偏偏自己没有办法反驳。

“至于你此行的目的，不妨回去直接告诉阿尔苏，就说我晏姝到最的肥肉，不会掉出去一点儿肉星儿的，而他号称契丹财神，也必定不愿意跟我计较这点子东西。”晏姝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尽可跟他说，但合作的事，除了你之外，你若不临终，都不能对你的儿孙说。”

甘棠缓缓地吸了口气：“晏姝，你就那么笃定，咱们红口白牙的几句话，能在将近百年的时光里，没有变数吗？”

“除非你做不成这件事。”晏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你应该知道，远交近攻是朝廷从来都不会改变的手段，白契也好，黑契也好，就算有一天成为真正统一的契丹，对于大安来说，卧榻之侧，岂能容猛虎安睡？”

“你能代表大安朝廷吗？”甘棠问。

晏姝摇头：“我不能，但这是将来必定要走的路，你只需要等待时机，顺势而为，至少阿尔苏活着的时候，你做不得什么。”

甘棠已经没有任何想问的了。

晏姝也言尽于此。

京城的菜确实比草原上的任何食物更好吃，甘棠是第二天一大早离开的，来的快，去的悄无声息，临别之际，晏姝送给她一盒香料和两个瓷瓶。

晏姝把人送到门口，目送马车远去，转过身就见到了站在廊檐下的傅少衡。

“我利用了她。”晏姝说。

傅少衡牵着晏姝的手：“总好过她一个人折腾，她少了眼界和胸襟，折腾到最后也没什么成就的。”

“倒也是。”晏姝笑了。

这件事再没有提起过，因无需提起，正如晏姝对甘棠说的那样，顺势而为，在可以决断的时候，做决断就好。

盐匠在月亮湖开始建造晒盐场，眼看要入冬了，所以需要加快速度，而盐的买卖，正如晏姝所说，不会给任何人做。

苍拓有些不甘心，可哪又能如何？胡和夫都不说什么，戴云舒在晏姝的帮衬下，日进斗金都不止，他也要掂量一下轻重的。

甘棠回到了都城。

阿尔苏见甘棠容色有些疲惫，知道此事不成，倒也没有多问，安排人服侍甘棠去歇息。

“王爷，晏姝不肯。”甘棠说。

阿尔苏笑了：“无妨，本王还不差一个盐湖。”

甘棠没有继续说盐湖，而是说起来了和晏姝的渊源。

阿尔苏早就知道，不过从甘棠嘴里说出来是头一次，他品着茶，静静地听甘棠说完，才说：“你们之间，也算是奇缘，若是能交好，自是好事一桩，若是不能交好，那便不去招惹，我也能护你周全。”

甘棠垂眸：“是我好运道，若不是遇到了王爷，只怕会被很多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杀不快。”

阿尔苏知道甘棠怕谁，大安国的二皇子李宏钧嘛。

“丧家之犬，何惧之有？”阿尔苏轻轻地拍了拍甘棠的手背：“安心，不过是等着送个顺水人情罢了，现如今的黑契，要不太平了。”

甘棠柔声：“王爷，我以前是眼高手低，现如今倒是活明白了，能陪着阿翊长大，便是我的福分，别的不敢多问，更看不明白想不透。”

阿尔苏打量着甘棠，说真的，在他心里对女人没有什么好感，不止眼前人，是所有女人，但懂事的人，总归是会让人多一份柔软的。

“好好休息。”阿尔苏起身离开。

甘棠送到门外，转身回来灭掉了香炉里的香。

十月十五。

大雪纷飞。

甘棠正在哄着阿翊，门外传来了丫环的声音：“王爷，您来了。”

甘棠挑眉，晏姝到底什么脑子，算得如此准吗？她说最早十月十五这日，阿尔苏会和她同房，最迟不过十月二十，今天刚十五啊。

心里这么一想，阿尔苏就进屋来了，一身酒气的他倚着门打量着怀里抱着阿翊的甘棠，脑海里浮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王爷，我去炖醒酒汤。”甘棠把孩子交给奶娘，下地穿鞋往外走，在门口，阿尔苏一把揽住了她，低声：“我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