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忽生变故(1/2)

首发：~第38章 忽生变故

“嘭——！”陈钰然被来不及刹住的车狠狠撞飞，身体搽着地面拖出血痕。随后，血液从她背后爬出，迅速漫了一片。殷红的血配上柏油路灰黑的底色，像极了恶魔画出的诅咒。

狂奔追母的车峻恒眼睁睁看到这一幕，“嘣”地，他感觉到自己脑中有一根筋断了，眼前忽的昏黑了一瞬。猛地跪下，他扑到血泊中，跪在母亲身边。

他想将母亲的头抱到自己腿上，却又怕一丝动静，都可能在无意中加速母亲生命的流逝。抓出手机打通120，苍白的手不可抑止地狂颤着，他一开口便吼道：“救护车、救护车！这里车祸了！”

车主也慌忙滚下了车，却被陈钰然吓得连退了好几步。只见她逐渐涣散的双眼死死瞪着车主，用力呼吸时，带颗粒感的吸气声比指甲抓过黑板的声音更难听。

她……她居然还抬手伸向自己？别不是要做鬼也不放过他啊！明明……明明是她自己忽然冲到路中间的！不关他的事啊！要不是尚存一丝理智，车主几乎就要缩回车子逃逸了。

接下来的一切，在车峻恒的意识里都很恍惚。救护车赶到后，医护人员将母亲抬到急救推车上，他要爬起来、跟进车里时，腿却软了，一个没站稳坐回了血泊里、溅起点点血花。摸摸膝盖，不知什么时候肿了，大概是跪下时挫伤了。

爬上救护车，在急救医生们检查着母亲的情况时，他透过车窗看到那辆肇事的车跟了上来——迈巴赫？车峻恒愣了一瞬后，明白了刚刚精神状态还不错的母亲，为什么忽然发作了。原来，是因为那辆迈巴赫，父亲生前最爱开的迈巴赫。

他的心忽地一阵绞痛，身体不受控地战栗着，连带着泪水被簌簌下坠。难怪……难怪她刚刚看着车主的眼神，是把他看成父亲了吧？她怎么能这么傻？父亲已经不在了，不在了！为什么不相信？！早就已经，回不去了啊……

车上的急救医生快而有序地给母亲输血、进行简单地检查。从重重身影的缝隙间，车峻恒看到了本该很痛苦的母亲，神色却前所未有地轻松、释然，像是……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登时汗毛倒立！不能够，不会的！才刚说好要一起好好过日子的，她不能食言！不能……泪水盈满眼眶，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糊成了色块。他不断擦着泪、想看清母亲，眼泪却不听使唤地蒙上视线，像上帝给他施了法，不愿让他亲眼看到母亲离开。

接下来，从下车、冲进医院，到在急救室外呆坐。车峻恒的世界仿佛被不断翻转的镜头，混乱、模糊。他的脑中始终盘旋着几个问题——为什么那时没有抓紧母亲？为什么没有追得再快一点？如果他没有答应母亲，在搬家前去那座公园最后散一次步，母亲就不会看见那辆迈巴赫，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怔怔地看着双手沾的、裤子染的血。母亲的血，好多好多血。血渍由温热的湿黏、鲜红，到被冻硬、变暗，就想一条渐渐失去温度的生命……想到这里，他不禁狂颤。

“吱喳”，是急救室门开的声音。他立刻站了起来，却并没有马上走上前，因为他隐隐感觉到了结果。晚一点打开关猫的箱子，薛定谔的猫还活着这一可能就晚一点塌陷。对吗？

医生却走到了他面前，无比清晰地告诉他：“请节哀。”

流干了泪水的眼睛又红又干涩，他就这样盯着医生，仿佛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见状，医生只得叹道：“病人自己的求生欲望并不强烈，很难抢救回来啊。”

果然。可是……可是她才说他们能一起好好过日子最重要呢。这些，都是骗他的吗？像出了故障的灯泡，挣扎着闪了两下后，他眼中的光彻底消失。

“我能，再看她一眼吗？”他听到一个声音这般说着，一点儿也不像自己的声音。医生理解地点头、带路。

车峻恒的眼神一寸寸地描摹着母亲的面部线条，此刻，被洗净了血污的她就像睡着了一样。这张脸曾有过的笑与泪、癫狂时的狰狞与清醒时的哀痛，都永远沉没在了这舒展的眉眼之下。

出了病房，是漆黑的天幕、惨白的医院，和漫天的雪。其他所有色彩都从他的世界里被赶走了。此后漫长的岁月，都只剩他一人面对。

一个人联系出殡馆，一个人准备葬礼，一个人守在灵堂里，梦与醒之间，他想了很多很多——痛失双亲，也丢掉了从前的自己，包括曾经的自尊、傲气与梦想，他还剩下些什么呢？明明才一年多的光景，一切都变了。他再也无路可走，更无路可退。

“嘟——嘟——”，空荡荡的灵堂里，响起一阵突兀的手机震动声，是何欣宇。当看到这三个字时，车峻恒本能地抗拒——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最落魄的一面；却也本能地靠近，他好想听听她的声音。最后，就在电话快挂断时，他还是接通了电话，只听那头的人小心翼翼道：“那个……你一直没来训练，是出了什么事吗？需要帮忙吗？”

沉默良久，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过几天，我白天也可以到公司练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