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暂隐临安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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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气氛渐渐有些旖旎之时, 忽然听得帐外士兵的声音：“启禀公爷，毅亲王已到帐外，言明有事相见侯爷。”

“毅亲王？”黎岸忽然想到什么, 顾不得去回应夜曦和刚刚的话, 赶紧道：“快去请王爷过来。”

夜曦和有些不满地咂了咂嘴, 瞪了黎岸一眼，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径自转过屏风去了，黎岸也未说什么, 蹙着眉头不知在作何想。

再见周珩，老人昔日脸上的威严已被憔悴疲惫取代，浑浊的双目里流露出的也只有愁绪, 与一头全白的头发相衬, 竟是无比的苍凉，此刻黎岸才真切感受到，这位名动三朝的铁血王爷是真的老了啊。

黎岸看他这副样子心中苦涩, 但语气却未表露, “王爷，您此次可有受伤？”

周珩看着黎岸怔了怔, 反应了片刻才开了口, 声音仍是洪亮，但也掩盖不住其中的无力，“黎公爷此次可真是胆大，便不怕担不下这罪责么？”

“担不下便不担, 这两年下官的胆大妄为倒也不在少数了。”

周珩听完笑了笑，“这倒也是，这两年侯爷在江南大刀阔斧, 几乎已是将皇上的圣旨置之不顾了，江南士子无不对侯爷称赞有加，若不是当年推公爷走权臣之路的也有本王，只怕早已不敢留侯爷在我周家江山了。”

这话听在耳中并不舒服，黎岸微微皱了下眉头，语气转低，“王爷，下官听闻长安城被围之时，了空大师也到了？”

周珩的身子又猛地一僵，苦笑道：“九哥到底，还是放不下这江山的。当日攻破长安一统南北的是他，马革裹尸，到底也是九哥最好的归宿。”

“无尘与九哥早年相识，彼时九哥刚刚剃度，只不过心中愤懑难平，戾气颇重。无尘与他一见如故，便替他卜了一卦，说他虽然归入佛门，但最终却仍会归于战场，马革裹尸。九哥哪里信他这胡诌，赌气之下反而更远离了尘世，慢慢地修学佛法，忘却前尘，心归宁静最后才有所成。可不料兜兜转转，最后却还是让无尘算准了，九哥坐化之日感慨道，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吧。”

“无尘道长给大师也算过卦？”黎岸心里一惊，那首烂熟于心的卦辞再次出现在眼前，当日了空的感慨也历历在目，再听到周珩所说的天意，一时间有些恍惚的感觉。难道她无论做任何事，无论做何种选择，最后都有一个既定的结果在等着她么。她到底也只是一个凡人，即使以一女子之身在乱世中搅弄风云，她在此中饱尝滋味，但其实也只是一句天道就概括了此生啊。

看出黎岸的恍惚，周珩叹了口气，劝解道，“公爷无需纠结于天道，当日在承恩寺，你与九哥的对话之中不是已然点破这卜辞之道了么，九哥当日还赞你年少慧眼，无须此时再做纠结。”

这话如同醍醐，一句道醒，黎岸不由为刚刚的晃神也有些愧意，“王爷说的是，只是骤然听闻这道长竟真的如此神通，一时有些晃神罢了，再者若真如道长所言，下官日后享乐蓬莱，真是一件幸事才对。”

周珩点点头，转换了话题，脸色凝重起来，“公爷此次城前诛杀重臣，其意虽为善，但是否过于激进了？”

“下官也自知此举为下下策，自古党争都是政事，为官立场而已，于国却无罪，下官此举无异于以公报私，乱杀大臣，实则于国不一定是利。”

“你既然明白，为何还要这么做？朝中太傅已故，丞相卧床不起，武将更是亏空，倒是那些乱臣贼子如今却在朝堂上得意洋洋，逸泊，你是卸下了兵权，可你留下的这堆烂摊子要怎么收场！”

“如今国泰平稳，各处要职都是在我朝臣子手中，那些人再如何也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可能真的成事，若是皇上在回握大权之后如此人物都遏制不住，那下官此时杀了黄赋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若是周希鉴不守信用呢？你可知那叛军还在城里！”

“我这几万兵马不也是在城郊么，下官卸去兵权，可这兵马仍是忠于靖朝的，难道王爷此行，不是为了这个？”

“黎岸，你觉得你这样算先帝托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么？”

“完成与否不在下官所说，而是看皇上认为罢了，只是这大权在握的生活甚是疲倦，王爷也许下官休息休息吧。”黎岸眼角余光瞥了眼屏风，似是真能透过这屏风看到那刻在心上的人儿。

“罢了罢了，既然你意已决，本王也不便多说，此一别也不知老夫可还能再见公爷，公爷可否应本王一件事？”

“王爷请说。”

“王朝更迭本就是不可逆转之事，你我尽力为大靖，然盛世难求，若是最终靖朝仍是走向覆灭，本王也希望是以平静的形式，而不是山河破碎，异族侵扰。公爷日后若再掌大权，本王望你多劝皇上以养息为主，莫要再兴战事，尤其是西郑之地，皇上心中有气，可到底不该再兴波折才是。”

“王爷忧国忧民之心令岸佩服，此言岸记下了。”

黎岸虽说是卸下兵权，可军中也有不少事一时难以脱身，待到诸事处理完，已到了三月末。黎岸知道朝中仍有很多眼睛在紧盯着自己，想要此时游山玩水也是不切实际，正好收到临安叔父黎昊的书信，邀他去临安黎府一叙，黎岸欣然应允，即日便出发前往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