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傩舞（十）(1/4)

首发：~第51章 傩舞（十）

木面具比黄鼠狼的脑袋要大出来一圈, 冒出头顶的那一截会往后倾斜，黄鼠狼用两只后爪人立而行，晃着大尾巴跳舞的时候面具也会跟着前后一颠一晃, 看过去就像面具人脸一下一下在点着头, 和下面瘦长的毛绒身体，踩着舞步的直立后爪放在一起看，这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中间那十几只黄鼠狼高举一只前爪抬着一个人，有四只抓着脚, 四只抓着手，其他分散在那人身体两侧，把人四仰八叉给抬着。

黄鼠狼踩着木面舞的舞步一边跳舞一边行进，走得很慢，被仰面朝天抬在中间那人没法动弹, 只能从木面具细微的起伏动静能看得出来人还有气息，还活着, 他的脸上也戴着一顶木面具，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人。

从黄鼠狼出现开始，四周的喧哗惊叫声就没有停过，有孩子被吓哭, 也有孩子当成是看戏法哈哈傻乐，有妇人被吓晕，有老人皱眉哀叹庙节祭神之时出此大乱，势必触怒神灵降罪于骆越族人。

近处有人觉得可怖想要逃开, 远处有人想要上前看稀奇，人群推攘，一片嘈杂，只有那群黄鼠狼井然有序地朝着祭台走去。

也有胆子大的, 举着火把想要上前打杀那些黄鼠狼，有男人的喝声传出来，“别干看着啊，抄家伙上，还怕打不死一群黄皮子？”

旁边有人劝他，“黄皮子有灵性，不能随便打杀，且看看。”

人声乐声混杂不休，骚乱中，祭台上那红衣姑娘突然开了口，她的声音清脆绵长，一下子穿透了所有嘈杂喧闹声，传到了所有人耳中，“莫急，这是我新排的一支舞，好好看着，名字么，就叫…《阿妹之死》。”

她的声音有种悠远的空洞感，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蠢蠢欲动的人群都慢慢安静下来。

高处，瞿川看了张士乾一眼，“这姑娘不简单，是什么来路？看得出来吗？”

张士乾答非所问道，“阿妹…是谁？”

瞿川道，“我哪知道，骆越族人的小名，男孩十个里有一半叫阿难，女孩十个里有八个叫阿妹。”

两人说话间，那红衣姑娘拍了两下手掌，那群黄鼠狼一起来到了祭台前，有一只毛色偏淡的黄鼠狼蹿上了祭台，她戴着伶娘的木面具，站在祭台中间，四肢和尾巴灵活的摆动着，像模像样地跳起了舞来。

那红衣姑娘道，“阿妹是一个漂亮、干净、单纯、善良的女孩子，她的容貌是芳龄姑娘，她的心智如三岁稚儿，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她的世界，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

“她是这世间最干净的姑娘。”

瞿川对张士乾道，“我怎么觉得她在说傻妹？”

张士乾点了点头，并未言语，视线落在祭台上，那红衣姑娘继续道，“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旁人欺她痴儿不知事，欺她傻女不记仇，把她当猴儿狗儿戏耍，被逗乐了就给口饭吃。”

“她不知事，不代表她没有感情，她不会说，不代表她心里不难受，从小到大，她太渴望被善待，太渴望有亲人，只要有人对她有一点点的好，一点点哪怕是虚假的好，她都像是飞蛾扑火一样，想去汲取那一点温暖。”

“于是这天，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以后我就是你的父亲，是你的亲人。”

“那人说，我今日收傻妹作义女，以后我会像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待她，我死后我的儿子会养她，我的儿子若是老了，那我的孙子也会赡养她。”

底下有人嘀咕，“这是在说卢恕？”

那红衣姑娘刚才说的一段话，和前几年卢恕收傻妹作义女时说的话几乎就是一模一样，在场很多人都听到过，自然也一下子听了出来那红衣姑娘在说谁。

这时，又一只黄鼠狼跳上了祭台，抱住了台上的黄鼠狼，做了一个抚摸后背的动作，紧接着甩了甩尾巴，开始围着那只黄鼠狼转圈，边对它做出抚胸摸臀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