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戮之城（4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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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友好帮扶事件发生的不远处的教学楼里，榧然在办公室里瞌睡，但由于这不是本体，或者说由于这并不是真正的活性身体，感到无聊而走神放宽了控制权比较合适，毕竟本校的学生家长都不是善茬，没有老师阴阳怪气连着家长一起训话的可能，如此和平的环境，真适合昏昏欲睡。

在榧然发表了高谈阔论之后，年轻的老师也是立马赞叹的鼓掌，随后从一堆纸中翻递给他：“这是诺华在校期间的表现记录，为了加强家校联合，制定一条符合学生身心的教育道路，还请了解。”

榧然看着几乎是没有任何空白的纸页陷入了为难，他不知道正常人要花多少时间才能看完这些东西，也不由感叹老师工作实在是太认真，虽然这些大概只是监控和ai生成的。

榧然瞟了一眼，老师已经伏案工作了，真想不到小学老师也这么辛苦劳累，难道是贵族学校的原因？也是，管的宽相应的要做的事就变多了。

用域拓了一遍油墨，分析了下信息，榧然大概了解到诺华在学校总体呈现自闭状态，不主动交流，但是会回应别人，面对熟人时语速会稍快一些，大概是还有怕生紧张不自然的心理，和同桌兼朋友关系比较好，甚至可以偶尔谈笑风生。

不错不错，有进步了，榧然生出一种老父亲的欣慰感。

他自然不知道方才见过的阳光开朗小女孩已经被会审了一遍，夏青复与亦然渊虽然交流了许多信息，但是被“冻结”的时间可能一皮秒都不到，以他现在的能力没有对比参照物或者不在维度上观察根本无法察觉到，不过根据时压理论时间是不会暂停的，只会无限减缓，无限趋近于停止，真正的终止、归零这样的灭绝性概念大概只有王座能做到，所以说是被“冻结”的也是可以用时长来衡量的。

啊……有点困了，榧然实在看不下去眼前的密集文字，他明白为什么网文要短句段大字号乃甚滥用强调标点了，这方便熬夜或其它条件导致注意力涣散的人收集信息与打强精神，头昏脑涨时最能一目十行了，毕竟网文只要能让人一直看却不恶心无聊就很成功，能让人头皮发麻潸然泪下就是大成功，到底什么方式达到的却无所谓，爆笑还是情节甚至悬疑吸引兴趣，抑或是明了的信息阅读格式，情感共鸣、震憾场景或是细腻的写个人气角色然后发刀都是可以的。

然而榧然厌恶谜语人，因为他讨厌麻烦，麻烦住往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而神明不可见人性，卑陋之中起杀意，答案最好能自动出现或白嫖，动手动脑是最终选项，所以他认为工作汇报文件值得称赞，因为其开篇点题以及段落首句标序加粗，太省事了，只需要看这一点就行，毕竟其他都是废话，不过既然是废话，还要写它干嘛？大概是有字数要求吧。

发了片刻呆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榧然轻咳了一声：“我看完了。”

老师抬起头，泛起职业微笑，据榧然对微表情的观察，发现她居然完全没有“这么快就看完了，简直就是敷衍，对孩子一点也不上心”之类的贬意想法，看来她虽说自己“没见过世面”，但是见识和心胸还是很开阔的，五分钟看十万字也是人类可以做到的范畴，她就默认榧然有这种能力，而不是生出贬义的想法……不过身居高位的人谁没有点稀奇古怪的故事和过人之处，她应该见得多了才对，没见过世面不过是自谦之词。

“您有什么想法？”

“内向和自闭有所缓解，我心甚慰。”

“那您对孩子有什么期待呢？希望将她培养成什么样的人？”

榧然眨巴眨巴眼，说得也是，社会精英们也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精英，稍微冷血的人都要将孩子看成工具了，不过是接手企业财团的经济管理人才、人格魅力十足的正坛新星之类的。

“我希望她自由自在，过得幸福，”榧然答道，“我已经走到顶峰了，不需要牺牲孩子的人生，她只需要学会人世间的常理，以此足以生活，她对什么感兴趣便接触什么，喜欢什么便可以去追逐什么，没有名为身份的限制，没有名为期待的枷锁。过的开心比什么都好，如果她像我这样给自己强加一个又一个目标，强行说服自己说这是什么人生的意义，内心却空乏的像一片虚无，那么我带她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一种罪过，人组成的社会一片混乱，满是痛苦与黑暗，所以被称为人生苦短、人生下来就要受苦……这场名为爱的谎言、繁衍的祭祀、文明的堆砌，将一个自由的精神囚禁在面临死亡恐惧的身躯中，如果还要让她活的不开心，我简直死不瞑目。”

老师眼中满是震憾，片刻后她一头栽倒在书桌上，声音不大不小的宣告道：“我破防了，让我缓缓。”

她想起一些对孩子保有极高期望的家长，与自己讨论如何将孩子培养成优秀人才时，简直像是屠夫与顾客在讨论哪的肉最嫩，该从哪里开刀。

再想想自己的人生，纯纯是为了生存而奔波，是为生存的压力逼迫着读书、学习、工作，虽然也可以自暴自弃领点社会救济什么的龟缩在五平方的房子里年销一千或者抢退休年龄的大妈大爷的活到农业基地包吃包住，但是人总是在意世俗的眼光不太拉的下面子这么干……写作生活，实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她甚至觉得自己活的还没工业区里那些人舒服，她的丈夫是脑科医生，出身边境，参与过前额叶和浅皮质层的功能义体化研究，猜测并向她透露了工业区的居民可能都处于精神抑制状态下，这虽然有悖良知，但她现在却莫明羡慕，这至少什么也不用想，不知道自己的苦难，也就不感觉苦难。

踏马的当这厮的女儿也太幸福了吧！要是我能这么自由……

她一愣，自己没有什么特别远大的梦想和特别渴望的东西，不想环游世界，也不想要奢侈品，平时维持健康饮食也没什么口腹之欲，自由对自己有什么用？自己不需要时间，也不需要金钱。

果然，像自己这样灰败而麻木的社畜就该为社会发展文明进步做出贡献……真的有做出贡献吗？不过好歹维持了社会稳定运转，为科学院那些工作者们提供了安稳的环境，也算是添砖加瓦了。

榧然面对老师的破防宣言也是大为震惊，他有些害怕她因此心生芥蒂从而对诺华区别对待，虽然他相信她的人品，但是潜意识中的认知天性还会略微影响人的作为的，于是他便开域探查了她的心理活动，但很快就明白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位女子真是心思纯真，半步理塘王境界。

对于她的心路历程榧然表示还是太年轻了，命运是既定的，自己的人格是受周围影响而形成的，这都是明显意见的道理，没有理想也只能怪自己受的教育和成长经历没有办法让自己产生理想，毕竟知识背景就是这样，人是想不到自己认知以外的事物的，这些都是非常明显的哲学定理结论。

也不能这么说，也许她心底什么都知道，只是找个借口让自己不续坚持下去罢了，毕竟学文史类他说见过一些关于轮回论和文明的希望之村模型的古代文章。

以榧然的想法来说，她既然没有任何想法，不如就都试一遍，反正人生模拟器死一次记忆就归零，以后再来也不会感到厌倦，还不如来一个波澜壮阔的一生，体验各种活法，完成地球online全成就。

当然这话不能当面说，如果她突然开悟了出家当个尼姑体验光头发型和素食主义心态或者上街发疯变成夜店女王放浪形骸感受人的欲望之繁多无趣，诺华可就少了一个心思纯净、尽职尽责的好老师。

“我复活了，”老师叹了口气，“您是一个不多见的好父亲，不把‘出息’这两个字刻在心上的教育理念可不多见，我明白了，兴趣课之类的会让她自由选择……也不会过分苛刻她的成绩。”

榧然微笑着点头致意：“感谢您的理解。”

他估摸着如果自己真的是父亲的角色的话说不定也会希望诺华变得很优秀，不过他实际上是以兄妹间的情感在对待她，宠爱就大于管教了。

“您觉得诺华的兴趣好在什么方面？我也好跟她解释介绍，我校的兴趣课还是很多的，从游戏从艺术到文化再到科学基本都有，”老师询问道，“不爱说话的孩子，心思都深沉，也善于思考，说不定她会在下棋之类的事上有才能。”

“我不到啊，”榧然有点心虚，又开始信口雌黄，“您不是知道我工作忙嘛，我除了她爱吃甜食喜欢奶油之类的乳酪制品之外所知甚少，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大部分是在餐桌上嘛。”

“嗯……奶油吃多了会拉肚子，影响发育，”老师提醒道，“这方面我不好管教，还是您来处理吧，兴趣课我多花点功夫也是可以搞定的。”

“谢谢老师，我会注意的。”榧然由衷地说道，他今个可算是见证了真正的真善美，灵魂的园丁。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老师发动了客套话术，“我这边就没什么事了，今天是开放日，可以随便参观，祝您玩的开心，拜拜。”

“哎，再见。”

榧然将小板凳放回墙角，转身离开，他琢磨着诺华的交际圈还是小了，不利于健康性格的形成，接下来很长时间回旅馆都没什么人陪她，苍之暗对付一个焰羽就已经焦头烂额，而自己这具躯壳还得负责爆打游戏，或许可以找镜晓把时晓放出来陪她，她们形态年龄上还是相近的，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应该能玩的来，还能潜移默化地教给她一些东西，就是怕时晓懂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