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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劫后余生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劫后余生
孟迟略显疲惫的眼神中，透着星星点点的欢喜之意。
他细细摩挲着她的手，不舍得松开半点，方才因着长庆帝在，她坐得离他很近，此刻稍稍倾身，就仿佛她靠在他怀中一般，好闻的药草香味萦于鼻端，他深深嗅着，不由得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头抵在姜绾身后的马车壁上，这个位置和角度，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的侧脸，又不被她发觉。
他静静地看着她，良久，默默叹道：“就算方才死了也无憾了。”
姜绾不知他说的什么胡话，“死不死的，我没说没救了，你也不用自觉活不下去。”
想起方才他和长庆帝说的话，她不觉皱眉，“你骗了他，不怕日后死不了，他再降罪？”
“管他呢，才登宝座总会瞎担心，日子久了，朝堂上烦心的事和恶心的人更多，他不定还会想得起来我这种苟延残喘之人。”
比起这些，姜绾态度一点点的转变，才是他更为紧要的事，他趁着她没发觉，贪看着她的眉眼。
姜绾对长庆帝也不慎满意，“还让太医每半年来一次，这不就是变着法子监视吗？”
“嗯，爱看就看吧，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会子话，孟迟就道：“你给我的东西，我没用，现在有些难捱……”
姜绾反握住他的手，把人从自己肩头推开些，好看清他的面色，马车里挂着灯笼，光晕笼罩下，孟迟的脸渐渐变得惨白，眼角开始泛红，掌心的汗也因为极力压制和忍耐越冒越多。
“绾绾，你劈我吧——”他请求，她给他的东西，他舍不得用，撑到现在不在长庆帝面前发作，已是极限。
姜绾快速判断他此刻的症状，不太妙，竟不知他何时开始忍耐的，忍到忍不了了才告诉她。
她果断抬手给了他一下，他倒向她，埋首在她脖间，温热的呼吸拂过，安静的马车里，她听到了一声声如擂鼓的心跳，分辨不出是她的，还是他的。
马车里只有他们二人，姜绾把孟迟从自己身上扶起，他沉沉靠着她，稍微拉得远些就有一股惯劲带着她一同往后倒，幸而有马车壁顶着不至于栽倒，饶是如此，她也险些撞上他的额头。
待把孟迟小心地扶着躺好，她速度拿出针，解了他的襟扣，找准穴位下针，这事做得多了，如今闭着眼也能完成，但马车里没有别人，她目光落在他身上，默默看了一阵，直到如擂鼓的心跳渐渐归于平静。
这些日子的单独相处，她没法忽略自己心境的变化。
在今日之前她一直未曾显露分毫，但在刘通判的别院从苍杌口中得知长庆帝来了杏林坡，一路从城里赶来的时候，她控制不住想了千万种可能，千万种可能中有一种是他会被就地赐死在杏林坡底，这唯一一种可能便有数次稍稍冒头就让她心头慌乱无比。
在看到他完好无损地坐在马车里时，那一刻突然生出的庆幸让她一瞬间觉着不管长庆帝如何猜忌为难，她都能平静地不计较。
那时她就知道，她已经不怪他了……
姜绾默默守着孟迟直到施针完毕，才从空间里拿出厚被褥给他盖上，又找来小羽毛待在车厢里看着，才换到前面，驾着马车启程向北。
向长庆帝挑明之后，总归有一桩好处——此后不必再遮掩行程，姜绾专门挑了平坦的官道走，能快些赶路又不至于颠簸，后半夜累的时候，遇不上驿站，就在路旁的林子边缘停下休息。为着赶路赶得快，陈家人给她找的马车不大，倘若两个人都躺着便挤得慌，她便坐靠在旁侧小憩，小羽毛盘在马车顶上，也不用她守夜，很快就睡熟了过去。
等到天光大亮睁开眼时，却成了她躺在温暖的被褥里。
马车里不见孟迟人影，小羽毛窝在她身边无聊地扫着尾巴。
【人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上哪儿浪去了，我不负责看着他，你自己找哈。】
姜绾坐起身掀开帘子，看到孟迟手里拎着个篮子，里头是新鲜洗净的果子，手里还提着装满水的水囊，朝马车走来。
见着她醒了，他走得更快些了，到了马车跟前，人还没上来，先把篮子放在她跟前，“附近有个小村子，去换了些新鲜的果子和刚烙好的馍馍，填饱肚子换我赶马车，你接着休息。”姜绾把被褥放好，蹲在马车上低头看着篮子里的果子，“刚烙好的馍馍在哪儿？”
这会儿还真有些饿了。
孟迟的声音突然离得很近，“要是放在篮子里，不就都放凉了？给，趁热吃。”
他把用油纸包得很好的馍馍放她手里，自己伸手从篮子里拿了两个果子，靠在马车壁上咬着吃。
姜绾这才抬起头，油纸包打开有四个馍馍，她留了两个，递过去两个给他，“一大早，吃些热的。”
“果子凉，少吃些。”
孟迟略有些僵硬地缓缓转头向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先前即便一路走着，姜绾也从不过问他吃什么，更别提主动把吃的分给他，关心他不要一大早吃凉的了。
这变化来得如此突然，昨日在杏林坡他被劈晕之前，她还只是在长庆帝面前替他说话而已，和那时相比，今日醒来之后，她的态度是肉眼可见的温和许多。
他收住心头隐隐开始拂动的澎湃，若这只是她的一时兴起，便不会因他的反应而迅速消弭，“好，这就不吃了，我去赶马车，你休息一两个时辰，等到了晌午，再找地方吃些热乎的。”
他拿了两个热乎的饼子，要去前头赶车，姜绾把人叫住，“还是我赶车吧，如果有不舒服，就拍车板子叫我。”
她迅速醒了神，把药留在马车里，挨个给他说清要吃的数量，交代好之后才下马车往前走，见孟迟还站在原地愣着，不免催他，“还不上车？”
孟迟回过神，今日姜绾待他十分和善，说话也不再冷冰冰的，方才说让他不舒服的时候喊她时，眉间的牵挂不似作假，让他一时都看愣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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