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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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孙府的富贵景象，绮玉就知孙管事在象棚捞了不少钱，可怎么也没想到，竟在床下夹层里搜出二十余万两银票，只怕如今贾家库里都没这么多银钱。

同时搜到的还有许多欠条账目，有些被核销，是已经还清的，绮玉大概看了看，还清的有二十多万两，还剩四五万两未还。

绮玉见过王熙凤的欠条单子，一眼就看出孙管事也是在放高利贷，这银钱规模可比王熙凤大多了，也不知哪儿来的三十万两银子，一年的利钱就足有几万两。

孙管事是象棚管事，每年经他手的钱少说也有几十万两，给主家的银钱都是年底交上去的，这中间就有许多运作的时间。今年本该在腊月底交账，可还有几万两的银子没回来，孙管事便推拖着说账目暂时没有理清，晚些时候再交，东家也没为难他。

他帮东家做了许多事情，这点脸面还是有的，甚至是放高利贷的事东家也有所耳闻，不仅没有责罚，反而还默许了。

东家二爷有一间赌场，他这高利贷有许多都是放给那些赌徒，便是收不回来也是肉烂在自己锅里，没便宜了外人去。自然，他也十分知趣，每年的利钱银子少不得孝敬二爷，平日里有些杂事二爷也都交给他去办。

绮玉从一小箱银票中找出一张面额一百两的，这是孙管事承诺买《化龙记》的银钱，其余分文未动，只拿走了那些欠条单子，也算是握住孙管事的把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奇效。

她还想找些私吞戏文的证据，可翻遍了都没寻到，许是孙管事压根不把抄袭篡改别人的戏文当回事。不过欠条单子在手，已是抄家灭族的铁证，仔细审起来也能问出别的罪名。

和来时同样，绮玉悄无声息地翻墙离开，赶在天亮前回了荣国公府。荣国公府的门禁比孙家严些，虽也有赌钱吃酒的，可也不致于像孙家那般门户大开无一人值守。

贾母住处防守最是严密，绮玉，黛玉的院子紧邻贾母院子，为防万一她用藤曼挖地道走了最后这一程。

绮玉回来后见黛玉屋里还亮着烛火，本该守夜的紫鹃，云雀也得了吩咐各自去别的屋睡，明面上是年节给她二人放个假，实际上是为了给姐姐行个方便。

她轻手轻脚进屋，黛玉还是听见了，看她只穿着单衣，问道：“你的外衣呢？”

“脱下来埋树底下了，上面沾着泥，怕弄脏屋里惹人怀疑，”绮玉道，夜行衣包着她在孙管事屋里搜到的欠条单子，都埋在院里的梅花树下，还做了伪装处理，让人看不出来这片地面被动过。

虽然相信紫鹃，云雀等的忠心，可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绮玉边说着边扯过被子盖上，虽然她不觉得冷，可看黛玉的样子，应是认为她觉得冷。

“还有，这是你该得的戏文银子，”绮玉从袖中抽出那一百两银票给黛玉，黛玉接过后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放在枕下，脸上洋溢着笑容。

这是她挣到的第一笔银钱，虽然也不缺钱花，可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姐姐常说女儿家也要自立自强，不受人摆布，更不要因闲言碎语烦心，赚到银钱就是自立自强的第一步。

只可惜《化龙记》被篡改得面目全非，连诗作也被人抄了去，可她也知那象棚背后的靠山是她姊妹二人招惹不起的，唯恐姐姐一时冲动，反劝慰姐姐说自己无事，别再计较了。

绮玉不想妹妹担心，自是应下，可行动上却是加强了对象棚的监管。从前她未在象棚里设藤曼监视，盖因人多嘴杂，接收不到太多有效信息，反而要耗费许多精力。加之她忙于炼化小印，也不愿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费心力。

如今孙管事乃至背后的右相府都是她重点盯梢对象，待遇自然不同，回来前她已在孙家，象棚和右相府种下藤曼，寻找更多的证据。

也计划着将收集到的证据交给林如海，一来他是兰台寺大夫，本就有监察百官之职；二来绮玉也知道林如海是左相那一派的人，和右相从来不对付，或许能帮上他。

这些欠条单子事关重大，差贾家下人去送实在不放心，好在还有个郑修明算是靠得住，人也机灵，交给他办最合适。

郑修明见大姑娘面色严肃，也知事关重大，不敢耽搁，刚过完年就动身南下。一面高兴主子对他的信任，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他做，不枉他小心讨好许久；又一面也担心出什么疏漏，只好将那包裹缝在衣服内侧，睡觉时都紧抱在怀里。

一路南下，路上不敢停顿，不过半月孙管事的欠条单子就送到扬州林如海手中，郑修明也瘦了一大圈。同时送去的还有绮玉，黛玉二人的亲笔信，将事情原委悉数道出，包括黛玉写戏文，绮玉夜探孙府。

这两件事算得上惊世骇俗，绮玉虽知林如海不是那等古板酸儒，因玉佩也知自己奇异，许多事情上多有退让，可还是没把握他能全然接受。但若有隐瞒，恐影响后续行动，她和林如海即便有矛盾也是内部矛盾，当务之急还是对付孙管事及其背后的右相。

林如海看见欠条单子和女儿的信，大致明白事情的经过，虽觉不妥可到底也没有责难女儿。他也有些后悔自己当年的强硬态度，若是早些学会迂回行事，也不会被逼到送幼女入京避难的地步。寻常人家的姑娘哪需要谋划这些，说到底还是他这个父亲做得不够，哪还有颜面再去苛责女儿？

安顿好郑修明，林如海写了封回信托郑修明送回去，说自己已知晓，会着手处置。又写了几封信派人送去给左相，盐业之事正到了收尾的时候，绮玉收集到的证据恰好添了一把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