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都说了我们民俗学家超有用哒(大概)
天马父女随后合作尝试了足足十次,等到番刑警出差回东京的路上突发奇想进山入村看望梦见,三人跌跌撞撞又配合试了七次,终于试探出这个奇怪九尾村的运行规律。
每天晚上十二点,村内众人准时回到各自前一天睡醒的瞬间。保留前些次轮回记忆的唯有他们三人,之后别管旁边有没有人,但凡说出那个时间段那种性格的自己不该说的话,做出不该做的事,或者想要强行闯入周边森林离开村庄,都会立刻失去意识,从这一天所有人的记忆中抹杀,待机直到下一次重启降临。
万一这次重启就是最后一次,这种抹杀的效果会保留下来改变现实吗?“抹杀”又是否存在次数限制,对身体产生不可逆的影响呢?
这些问题的答案他们仨不清楚,也压根不敢赌将自己锁进“九尾村”不得解脱的家伙能够抱有哪怕一丝善意。
三个人力量有限,在保全同伴的前提下根本无法挽救村长,隐约猜到凶手身份也没办法。别忘了“九尾村”运行的规则时刻压在大家头顶,不经历一次次轮回,他们就不可能怀疑到那人身上,于是稍微流露出一点防备的意思,整个人立马归于虚空,彻底无力回天。
沮丧是在这种时候必须束之高阁的奢侈品,救人没法救,想方设法脱离这种轮回也一直未果,他们只能暗戳戳商讨,揭露这起离奇凶杀案的真相会不会能够解决问题。试试吧,反正据理力争、尝试逃跑、逆来顺受都阻止不了重启的发生,试试又不吃亏。
只是说得轻巧,行动起来处处都是坑。
唯一一个出于职业关系擅长争辩的市长,在关键的下半天基本处于昏睡甚至重伤的状态。天马先生伤口的严重程度,完全视他们当天改变多少节点导致真凶调整计划憋了多少火而定。
小姑娘相当有用,挡在父亲身前可以拿自己楚楚可怜的姿态勾起游客同情与部分村民的顾虑。梦见却也因此被迫跟伤员强绑定,丝毫脱不开身不说,向可疑人物打探消息的功能亦由于尴尬的身份基本封印。
刑警有资格查案主持公道没错,但哪家警局处理杀人案就派一个刑警过去啊?没有法医验尸,没有工具鉴别物证,没有检察官指导破案方向,没有同僚监督嫌犯证人挨个记录口供避免串供,够地狱开局了吧?还没完!番刑警和天马父女关系好,这一点有目共睹,他在九尾村天生没有群众基础,往往忙活到天黑,梳理受害者关系网的工作仍然处于起步阶段。
番大叔表示:谢邀,赶在下一次轮回开启前一边提防冲动村民亲手处决“犯人”,一边充分利用最多八个小时的时间合理合法找齐所有证据,还要做出完美推理宣告真凶身份,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现在美贯跟劳德们来了,明里暗里打配合的人多起来,倒真可以一试,事实上他们正是这样做的。
前厅三十来位村民不需要任何人火上浇油,空调温度高了,汗水唾沫星子多了,口干舌燥,摩肩擦踵,一人说一句抒发悲愤之情的真心话,外忧内患的多合一刺激下,情绪自然越来越激愤。
这种时候外国人有多能说会道都不好使,中午和老头老太三言两语的交情在人命、故乡的未来面前什么都不是,村民天生排斥与自己迥然不同的“妖怪”。这个时候凶手的朋友拿出警官证都没啥大用,拜托,谁知道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是不是那种会包庇好友的人?这些时候来自法律名门的学生都没见过此等大场面,指望未成年见势不对,当即站出来振臂一呼指点乾坤才是妥妥的痴心妄想。
不管从哪个角度分析,大家没来得及在一开始制止事态失控很正常吧?他们面对层出不穷的质疑,光是自证都快忙不过来了耶~
天马父女的亲友团咬死他们无辜不松口,同村的千鹤子大婶也绝计不肯相信是天马先生杀害了村长。他是已故闺蜜恩爱数十载的丈夫,千鹤子信任闺蜜的眼光,愿意信任天马先生的品性;何况这人脑袋流了那么多血,怎么想都是幸存的受害者啊?
老警察的孙子离开叫人前跟着看过现场,这大嘴巴去小诊所找医生的时候上下嘴皮一碰,就把“天魔市长解封天魔太郎杀害了村长”的事直接定性给嚷嚷了出去。新闻不够炸裂吸睛,哪能一传十十传百迅速招来这么多人自发上山?他是警官先生的爱孙,他的意思就是警察的意思,警察先生在村子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家里老人没少受他照顾,这样的老好人他能说谎吗?!
如此一来,有人帮杀人犯辩解,大伙根本没法忍。不知哪个大聪明见本该站在同一阵营的热情婶婶千鹤子说不听,一拍脑门想出个好主意,拽着千鹤子大妈就往楼上走。警察孙子肯定没说谎,所以只要带她去看过现场,就能醒悟自己被邪恶天魔骗了。
“对啊!上去看现场!”
“让他们心服口服!”
“咱们可不是不讲道理的蛮子!”
村民热血上头,你推我我搡你一并涌上二楼。这时老警察已经觉得很不妥了,怎么能放任这么多人闯入案发现场?老人着急阻止,可惜被天魔太郎的照片一吓胸闷气短,如今一急心头那股气没上来,倒在沙发上声如蚊讷。
门卫屁股疼没法动,秘书、番刑警跟阿尔格尔第一时间上楼试图阻止,魏尔伦不放心弟弟跟了上去,美贯帮忙翻出急救药物,阿蒂尔腿脚利索端来温水。扑到爷爷身边哭天喊地的大孙子先生凑这么近总算听明白了爷爷的意思,盯着老人接过水杯咽下药,受不住长辈催促,只得将爷爷暂时交给天魔的朋友们照料,追上去试图制止。
爷爷说得对啊,要是不小心弄没了证据,天魔市长再砸钱请个好律师不就可以脱罪了吗?不能让大家好心办坏事呀!
案发现场过于诡异,当初中原中也都结结实实惊了一惊,遑论听天魔太郎故事长大的村民了。看到那满地黑羽鸟爪,当即就有几个老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其余人等要么惊叫后退,要么竭力施救,要么腿软祈祷,还有些没见过死人扭头干呕。两三位与村长关系极为亲厚的村民注意到茶几上死不瞑目的老人,哀嚎一声就要冲进去。即便秘书美叶院先生娇弱捂住口鼻看戏,中原中也配合阿尔、番刑警并几位热心游客,不用异能也可以勉强拦住他们。
前有同为刑警的游客小姐大呼小叫稳住秩序,后有姗姗来迟的孙子先生分析利弊。现场村民大多在外面待过,纵使天魔太郎的传说代代流传深入人心,惊吓过后理智姑且慢慢回笼,寻思没错啊!天魔家族有钱有势,俺们不能一时冲动拖后腿,误了凶手的审判,让村长走得不明不白!
村长死状惨烈,现场还有疑似天魔太郎的痕迹,老春头想看又不敢看,侧着头一个劲抹眼泪,瓮声瓮气地问:“雪估计还要再下两三天,外头的人现在联系不上一时半会儿肯定也进不来了,村长、我们能不能先把村长带出来?他遭了这么多罪,必须尽快举行停灵仪式告解灵魂,入土为安呐!”
听到疑似受困,不少游客躁动起来,有人半信半疑:“老头别瞎说,爷来的时候看过天气预报,这周没暴风雪啊?”
几个村民不乐意了,纷纷反驳。
“小子怎么说话呢?一点礼貌都没有!”
“春伯是我们村的老猎户,人家就靠这门手艺上山找食,能不准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信那劳什子天气预报吧?”
“你们!”
闹归闹,明事理的山民连忙出言安慰,说村子储备了大量物资庆祝九尾狐大人一年一度的祭祀仪式,足够大家安安稳稳度过一个星期。
生存危机消失,外地游客稍有松懈,但生活危机没有解决,故言语中依旧多是抱怨。下雪就要再下个两三天,等到救援队慢吞吞赶来救援不知还要耽搁多久,早知道就不凑这个破祭典的热闹了。
此番言论显然引起不少村民怒目而视,不行,这样下去怕不是又要吵起来。中原中也连忙提议,让村里的老警察陪同医生进去初步检查村长伤情,然后把人搬出来找个地方安顿好,等待警局收到消息派遣专业法医前来验尸。
新话题果然立马引起众人注意。
老警察病恹恹的,怕是没法承担查验现场的重任,不过这里还有一位警官呀?名叫“宝月茜”的刑警小姐随身携带警官证,又有村民作证,这位年轻警官前几天什么考试不顺来着来村子散心,路上遇到天马父女还有番刑警都没特意打招呼,应该不认识他们,勉强可以信赖。
“喂喂,什么叫勉强可以信赖,东京警察局那么多人,我才留学回来工作多久啊,哪能认识每一个同僚?”宝月茜抱怨着,下意识从单肩包摸出一包江米条想嘎吱嘎吱嚼起来解压,呃,马上要进去检查尸体,还是算了吧,她又给冷静塞回去,“这场雪下得真是时候,这不直接把我们和杀人犯关在一起了吗?”
又是一阵骚乱,游客们肉眼可见更慌了,村民反而淡定异常。千鹤子大婶感觉被谁拍了一下肩膀,身体一颤,僵硬回头,只见她的同胞们用那种或悲悯或嘲讽的眼神注视自己,注视那个轻易向宿敌交付信任的傻瓜。
“凶手不是很明显吗?”是相信信奉四十多年的古老传承,还是相信三十多年挚友相伴十来年的伴侣,眼球布满血丝,她如了所有人的愿,“一定是天魔出右卫门放出他的妖怪先祖,杀害了村长。”
村里人面露赞同,村外人面面相觑,竟然逐渐接受这个理论。毕竟他们来这里就是好奇妖怪热潮啊,现如今有位市长指挥妖怪杀人,好像、似乎、大概也不奇怪吧?
阿尔格尔突然兴致勃勃插嘴:“我觉得天马叔叔一定成功把妖怪放出来了,你们说呢?”
“阿尔?”
中原中也佯装错愕,山民讶异看了一眼天魔女儿的好友,迟疑附和:“是吧……”
“坚定一点,肯定是啊!别看我这样,我以后可是要成为民俗学家的男人!”阿尔格尔兴高采烈抬手,直指九尾之屋的地板,“瞧瞧那鸟爪,那羽毛,天马叔叔和村长——是叫九尾先生吗——身上都没有可以留下类似痕迹的装饰,九尾村那么忌讳天魔太郎,想来也没有这种款式的衣服,绝对是叔叔解开封印放大妖怪出来啦!”
“那个,其实有的。”
春伯弱弱反驳,奇怪,现在居然是他们这些笃信妖怪杀人的村民来负责辩驳。
白胡子医生想到自己要进去检查凶杀案的尸尸尸体就险些一口气背过去,摸出风油精深吸一口虚弱解释:“我们村有个习俗,每到四月份就会选人戴上皮套假扮天魔太郎,令它临时附身出来放风,再由九尾狐大人祝福的幸运儿打败重新封印,警告它不许动坏心思想要逃跑。”
美叶院阻拦不及,阿尔格尔握拳断然否定,他的眼中发着光,发着“呜呼我找到素材啦”的非人类的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虽然村子里不信天魔太郎的游客挺多,但是放那种妖怪装备的地方严加看守,没人能进去偷衣服!”
咦?村长命令大家铆足了劲加油干,务必用庆典轰轰烈烈打出九尾村的名号,今天到处都缺人手,仓库那边……嘶!
有两个机灵的村民结伴跑下楼梯,要去找门卫拿钥匙检查仓库。中原中也看这招有效,怂恿兄弟多说几句:“阿尔,你觉得妖怪跑出来会做什么呢?”
村民游客不禁屏住呼吸,阿尔格尔骄傲挺胸:“如果是我被关了好多年,出来指定会跑去报复关我禁闭的混蛋啦!就算报复不了正主,报复报复他的小弟也能出口气嘛!”
本地人心惊肉跳:不好!神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