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编外_思绪漫游(2/3)

首发：~37编外_思绪漫游

如果，如果可以。

我想看看母亲小时候的样子。

母亲兄弟姐妹七人，她排行老大。由于那时外公正在接受“思想改造”阶段，很多事情做不了，而外婆怀里还有襁褓中的婴儿，也不知道是外婆不小心，还是孩子太多无暇照顾，婴儿的棉衣被火盆引燃，烧伤了右臂，伤口感染这条胳膊后来锯掉了，也许那时候的医疗水平不行，也许是家里太穷了。为了补贴家用，母亲十多岁时就同村里的大人，肩扛扁担，挑着两筐蔬菜还有几个舍不得吃的鸡蛋，去十几公里的集市换钱，那时两筐蔬菜也就能换几分钱。为了几分钱磨破了脚，压肿了肩。想想现在的孩子真是幸福，可能都没看见过扁担是什么样子，甚至在路边看见几毛钱的硬币，也懒得哈腰拾起。

母亲的手总是那样的粗糙，这双勤劳的手有一辈子干不完的活。

如果，如果可以。

我还想看奶奶，听奶奶讲的“鬼”故事。

“不许剩饭，碗里剩多少米粒米，脸上就会长多少“麻子”的”。

“不许撒谎，不然等人死了以后去了阴曹地府，黑白无常会割掉你的舌头”。

“也不能为非作歹，作恶多端的人等死了以后去了阴曹地府，那里有一口大油锅，黑白无常会把你扔进油锅里炸了”。

“女人得守妇道，好女不嫁二夫，不然等死了以后“判官”会用锯把它分了，要是嫁了好几个人，那就分好几份，你看见天上飞的小“猛虫”，那都是用锯割人的时候，掉下来的血沫和肉沫变成的”……

我双手托着下巴，坐在奶奶身旁，一边听奶奶讲故事，一边想象着阴曹地府是什么个样子，那里真的有“判官”和“黑白无常”吗？

奶奶也时常给我讲起家里长辈的故事，比如爷爷父亲……

说起爷爷那是我记忆的源头，我能追溯到最早的记忆。不过很模糊，因为那时我只有不到三周岁。

只记得一个人穿着黑棉裤黑棉袄，横卧在炕上，不知多长时间，这个人从炕上下来，他跌跌撞撞向院子的西南角走去，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不知道当时是好奇还是关心，我跟在他的后面，院子的西南角是我家的“茅厕”，他到那里并不是如厕。我看到他哇哇的大口吐血，我很害怕，转身就跑回去喊大人，“爷爷吐血了……”后来怎么去的医院就没印象了，爷爷也再也没有回来，这是爷爷给我留下唯一的记忆。

我想爷爷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他不想把血吐在炕上和院子里。

记忆中爷爷的脸，长得什么样子并不清晰，是后来我长大了看到了爷爷的照片，才把他的相貌“复印”在记忆中。爷爷长得有点“特殊”剃了一个大光头，那长相和电视里的，“老蒋”非常相似。好笑，在那个疯狂的年代，你长成这样很“危险”一不小心会成为“斗争”的对象。

三岁的小孩对年龄是没有概念的，是后来奶奶告诉我，爷爷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死了”我这才知道那段模糊的记忆是我还没有到三周岁的时候形成的。那天爷爷在生产队干活，农村那时还没有“包产到户”一切都是集体的。生产队长让爷爷扛麻袋，是那种纯麻编织的大麻袋，小的时候能看见，现在已经没人在用了，一袋能装二百斤玉米。爷爷那几天胃病犯了，不想扛，可生产队长不同意，也可能那个时代家家户户都是饥饱劳碌的，队长觉得胃疼是很正常的。队长坚持，爷爷比较老实没办法扛起了麻袋，没走多远就吐了一口血。队长这才给爷爷放了假，让他回家休息。那时候的人不像现在这么“金贵”，也许是太穷了没有直接去医院，以为倒在炕上养几天就可以好了，可是几个小时以后就有了我那段模糊的记忆。奶奶告诉我后来发生的事情，父亲去生产队借了一辆马车，和姑姑一起拉着爷爷先到了乡里的小型医院，医生说是胃穿孔，需要输血。乡里的医院哪来的“血库”，姑姑的血型和爷爷匹配，为解言眉之急姑姑的血被抽到了极限，可还是杯水车薪，医生通知马上转院去城里的大医院，父亲赶着马车拉着爷爷和姑姑，还没有到城里爷爷胃穿孔失血过多就死在了马车上。

后来父亲因此也恨上了那个生产队长，一赌气离开了生产队，去了城里，拜了一个师傅，学了手艺活，变成了一个“瓦匠”，那时候脱离组织是一种很严重的错误，村里的“大喇叭”总是广播父亲的错误行为，要把父亲抓回来，父亲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回家，即使有时偷偷回来也是深更半夜的时候，直到后来人们认知有了改变。

在我八岁的时候，一家人也搬进了城里，如果没有这些事情，我现在可能也有几亩地可以种。

如果，如果可以。

我还想去看看一个孩子，要是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就更好了，就一句。

那孩子长得挺帅，脾气有点倔，不过还算听话，学习成绩也还算可以。记得他还是很小的时候，领他去商场或者是在路边，经常能遇到陌生人对他的夸赞。“这孩子长得真好看，跟画报里似的，真可爱，太好玩儿了”，后来大一点上学了，有时考试得了100分，父母也没有表扬过他，多么“吝啬”的父母。他做了十年的儿子，我当了十年的父亲。突然缘尽离开，还没有来得及表扬你呢，就这么走了，很想对你说一句，“你很棒”这也是你母亲很想对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