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公欲渡河(1/1)

首发：~第795章 公欲渡河

李默然用手轻轻触碰着天道的表面，他能够感受到其内部本源的权能正在拒绝着他的进入。

“你可要想好，一但踏入，可就再也没法回头了。”

“到时候我们也会失去所有关于你的记忆和信息，你会像是压根没有存在过一样。”

李默然朝鬼谷子淡淡一笑，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送死，他只不过是做了和当初丁愿翔一样的选择。

哀骀它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我可能会忘记你，有些心里话还是现在给你说一声比较好。”

“‘补天者’的事情，曾经我就有所察觉了……但我自己却没有那个决心成为‘补天者’，可能是因为我的其他意识分离体游走于某些位面，贪恋那儿的温柔吧……”

“爱这种东西无论大小，我都有些难以割舍呢，所以我很佩服你，佩服你对大爱的绝对野心。”

“这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李默然微笑着说，“为整个主世界献身，或是为某个自己所爱的人献身，其实都是一种快乐的事情。宏大的理想和身边渺小的爱都很珍贵，‘天行者’和‘补天者’都应该存在，主世界天道才会有未来。”

“我越来越确定我最初的猜想了，你就是那个‘众人所期待的造物主’，如果世界只能有一位造物主，或者天道能够拥有人的思维和情感，我希望是你。”哀骀它目送着李默然进入天道核心。

李默然燃烧着自己所有的权能，强行钻进了那混杂着光明与黑暗的天道之中，瞬间就有无数道流光穿透了他的身体，各种混沌的东西开始钻进他的意识。

他感觉自己正在燃烧，正在分解，但和“碎片层”的分解不同，这里的分解并不会留下碎片世界，只会将他整个人的存在进行抹杀。

须臾之间，他的脑海中便体验了各种各样的痛苦，乱世当中饥饿而死的孩童的记忆、空袭的爆炸中燃烧着的女人的记忆、空荡荡的房间里喝下农药的老人的孤独。

无数的折磨、苍生的苦楚，穿透他的身体和意识，他甚至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就已经支离破碎。

袁天罡仰面叹息，不知道是为“监管层”失去了一位“天行者”而可惜，还是感慨于李默然的殉道。

他吟诵起了古老的诗歌，以《箜篌引》为这位特别的造物主送行。

“公无渡河，”

“公竟渡河！”

“堕河而死，”

“将奈公何！”

李默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或许在支离破碎后，他能有一些残存的意识能够靠近天道吧，但用自己必死的结局，去换取那若有若无的希望，这样的做法从理智上来看疯狂至极，和那位渡河而死的狂夫如出一辙。

随着李默然彻底进入主世界天道内部，对于他存在性的深层抹杀也开始了，李默然这个名字，或者说这个概念，将会直接被清除，无论是表层世界，还是小世界或者更高的位面，都不会记得他曾经来过。

这是身死魂灭加上被世界遗忘的双重死刑，却不能算是结局，因为当开始和存在都被抹除了，也就无所谓什么结局了。

天道内部，一片混沌，李默然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很微弱，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

或许是在“碎片层”，众人的拯救下他修复出了足够完备的人格，这样的人格和信念帮助他撑过了刚才的痛苦轮回，让他的意识不至于彻底消失。

李默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炽热的沙漠，而太阳就在这片沙漠的中心，高温烫得他快要失去水分和意识，可他却没有远离，反而是挣扎着向那中心处写满天道规则的位置爬去。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行动也越来越慢，就在他几乎快要彻底停滞时，李默然猛然发现，在这天道核心中，在这概念抽象成的沙漠里，他并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就在他的不远处，还零零散散地躺着无数“尸体”，这些人穿着各异，李默然却完全认不出他们是谁，而这些“尸体”的朝向都是一致对着那天道的核心，仿佛趴在大地上的朝圣者。

他瞬间清醒了几分，这些“尸体”，是在他之前的“补天者”。

他不是唯一的“补天者”，这些人都和他怀着同样的理想与目标，在这天道内部燃烧着存在。

李默然咬着牙，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尸体”，爬到了对方的身上，有了这层“尸体”将炽热的黄沙隔绝开来，李默然的“燃烧”势头得到了减缓。

一点一点，他爬在前人的“尸体”上，而这些“补天者”的尸体虽然是零散分布，但越到后面所有人选择的路线就越是趋同，以至于直接拼成了道路，构成了桥梁。

终于靠近了那天道规则交织而成的“太阳”，可眼前的道路却中断了，最后这几米已经没有其他的‘补天者’了，而李默然的意识也快要达到极限。

当他触及黄沙的那一刻，他的意识仿佛在冒出黑烟，李默然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再往前一点点，即使他无法抵达，他的“尸体”也可以给这最后几米的位置铺上路，增加下一位“补天者”的成功概率。

突然，他感觉有人在背后“托举”着自己，李默然大吃一惊，恍然回头，才发现自己刚才爬过的最后一具“尸体”似乎还尚存一丝意识。

没有任何的交流与沟通，李默然甚至也来不及看清对方的脸，只能隐约看着对方似乎是穿着一身破旧的灰兰色破旧军装。

但即使这样，双方却都能清楚的明白对方的目的，并进行配合。

在对方倒下的那一刻，李默然也被推到了天道规则之中，他与天道底层的规则交融着，开始合为一体。

天道曾经的规则全部出现在了李默然的眼前，虽然能看到这些底层的逻辑，李默然的力量却微弱无比，他没办法彻底改变所有的天道规则，也没办法让主世界天道的性能出现翻天覆地的提升。

可他的到来也不是毫无作用，主世界天道的系统得到了一定的修补，性能略微提升了一点，而就是这一点，叠加在之前的“补天者”身上，积攒了足够的量变。

【新增天道补充规则】

无数的流光中，出现了属于李默然的那一条，那是一个空白的界面，作为新生的补充规则，其优先级并不高，李默然能够输入的内容也十分有限，他完全没办法详细的输入足够让整个主世界天道彻底改变的规则。

“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吃得上饭？”不行，只输入一条规则的话，这是不够的，并且这条规则显然违背了很多时代的物质条件，产生了冲突。

“从此之后再无战争？”就算矛盾不以战争的形式爆发，也会以其他的形式爆发，有时候解决矛盾的正义战争不一定是坏事，况且优先级比较低的情况下，这条规则和其他规则冲突的话不一定会生效……

写成复杂严谨的表达式？写成长篇累牍的论文？

李默然用自己的最后的意识快速地思考着，他排除了一个又一个的方案。

最终，他在天道核心内部写下了一条并不复杂，也并非强大到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规则。

【愿世人能够以自己所憧憬的方式去爱他人，也能被他人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