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I - 6）除夕得到压岁钱，每天拔草兔催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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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家家灯火通明，喜气洋洋。对于孩子们来说，最期待的莫过于长辈们分发的压岁钱。在我们家，也不例外。奶奶和母亲都给了我压岁钱，虽然只有一角，但那也是他们对我的爱和祝福。

我记得有一年正月，国家开始换发新版人民币。壹角以上的纸币依旧在流通，而伍分以下的硬币则与纸币并行。邻居家的孩子，也是抱养的，他的长辈给了他许多压岁钱。他将压岁钱换成了崭新的硬币，装在小布袋里，邀我去野外玩。他将硬币倒在大石头上，堆成一小堆，开心地把玩。看着那些亮晶晶的硬币，我心中涌上一股心酸。他有那么多压岁钱，而我只有两角。我也将两角钱换成了新硬币，伍分一个，贰分两个，壹分十一个。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我玩了。我拿回家让奶奶欣赏这些新硬币，奶奶却说硬币容易丢失，便收了起来。每年压岁钱只能在我口袋里放几天，正月初五前奶奶就会全部收缴，我从未真正花过一分压岁钱。

每年除夕夜，奶奶都会为我做一套小汉装。上衣是对开的，布扣，有三个口袋。下身是松紧带汉装便裤。奶奶年老无力气做布底鞋，母亲也不会做，每年一双布鞋都是养母做的。一年才有一双布鞋，只有在寒冬腊月最寒冷时穿。没有袜子，脚趾丫冻得发紫，常长冻疮。

寒冬腊月是最难熬的。凛冽的北风吹得人瑟瑟发抖。奶奶拿一件娘家陪嫁的旧棉袄让我穿，外套男式汉装，穿一条裤子，双腿被冷风吹得刺骨地痛。农村大部分人都缺衣御寒，只能靠火笼取暖。寒冬的晴天，我们去野外晒太阳，或拾些干柴干草点燃烤火取暖。一起晒太阳的大人和小孩围着火堆旁边烤火边讲世间百态。好在寒冬有冰雪，小孩喜欢玩冰雪。下了一场大雪，漫山遍野一片白茫茫的银装世界。我和小伙伴一起到野外打雪仗，滚雪球，堆雪人……一帮小伙伴玩得开心，忘记了寒冷。

从六岁至十二岁，我每天要去拔一篮兔草。遇到连续下几天雨，也要去拔草，拿回家晾干再给兔子吃。奶奶常年养十几只兔子，农忙季节宰杀一两只兔子，炖青草药全家人吃了补身体，有力气做农活。其余兔子留着过年吃，也会拿几只兔子卖掉，换些钱补贴家用。每天除了拔兔草，挑水，我还要上山砍柴，到田里抓泥鳅，捞小虾。这些劳动虽然辛苦，但也为我在艰苦的童年岁月里增添了许多乐趣。

岁月流转，转眼间我已长大成人。回想起童年的点点滴滴，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那些与家人、小伙伴共度的时光，却是我一生中最宝贵的记忆。压岁钱虽少，却承载着长辈们的关爱；汉装虽简朴，却凝聚着奶奶的心血；布鞋虽单薄，却温暖着我的双脚。那些拔草、砍柴、抓泥鳅的日子，虽然辛苦，却锻炼了我的意志，让我学会了坚强和自立。

如今，生活条件已大为改善，压岁钱也不再是一角两角，而是几百上千。孩子们的衣物也不再是手工缝制的汉装，而是各式各样的时尚服装。然而，那份对家人的思念，对童年的怀念，却始终如一。每逢除夕，我总会想起奶奶为我做的那套小汉装，想起那些与家人围坐在火堆旁的温馨时光，想起那些在雪地里嬉戏的欢乐场景。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虽然我们无法回到过去，但那些美好的记忆却永远镌刻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