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战主谋(2/2)

首发：~第6章 再战主谋

蒋玄晖假模假样冲着皇帝行礼，目光故意落在大殿正中那口热气腾腾的铜锅上：“官家好兴致啊！”

李晔气定神闲地看着这位弑君主谋，反唇相讥：“枢密使大人好嚣张、好跋扈啊！”

“官家何出此言。”蒋玄晖装模作样行个礼，“古语有云：大行不顾细谨，微臣既受梁王所命，又心系陛下安危，即便有些唐突，陛下也应体恤。”

“哦，是吗？”

李晔未置可否，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耐心看他如何表演。

“陛下乃我大唐皇帝，天下共主，不容有任何闪失。”蒋玄晖面沉似水，“近日洛阳城内、宫墙之外，凭空多了许多形迹可疑之徒，侍卫、小黄门、女官本应多加小心，保陛下周全，可他们偏偏疏于防范，擅离职守。哼，宫禁不严，倘若有细作、刺客潜入宫内，惊扰了陛下，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只有严惩不贷、以儆效尤。”蒋玄晖的语速越来越快，音量越来越高，“步军都将龙五，鞭20。”

“黄门侍郎，田牧，斩！”

“今日当值的小黄门，斩！”

殿堂内外，鸦雀无声，只能听到无数粗重的喘息，蒋玄晖阴冷的目光落在扔在瑟瑟发抖的楚采薇脸上，“楚尚宫……斩！”

衣甲撞击的脆响打破了宣政殿内的宁静，蒋玄晖带来的武将从后面走出，老鹰掐小鸡一般，把黄门侍郎和他的八名手下拖了下去。

“使君饶命，小人冤枉啊，使君大人，下官冤枉啊……”

此前制住楚采薇的疤脸武将健步上前，伸手去拽她，冷不防李晔抢步上前，把他的手推开。

“蒋玄晖，尚宫是朕的身边人，容不得你来处置。”

武将后退半步，手按剑柄，紧盯楚采薇，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陛下，事急从权，请恕罪。”

蒋玄晖话音未落，武将再次上前，李晔一把将楚采薇拉到身后，用宽厚的脊背把她遮挡的严严实实，“想杀楚尚宫，先过朕这一关。”

武将狞笑着把佩剑拉出半截：“皇上，再不让开，史某可就要得罪了。”

“史太！？”

李晔话一出口，不但他和史太，连同三位妃子和蒋玄晖等人，全都目瞪口呆——史太是蒋玄晖的亲军头领、心腹，官拜步军都将，此前从未进过宫，更是未曾见过皇帝。

喊出“史太”的名字，李晔脑袋“嗡”了炸开了，史书上朱温弑君的细节瞬间清晰可辨：蒋玄晖领命，与氏叔琮、朱友恭领兵一百多人进宫弑君，而直接动手杀死昭宗和两个妃子的人，正是史太!

弑君四人众，一个不少，全都来了；

以觐见为由，闯宫，没变；

……

娘的，穿越确实改变了历史，可历史反过来提前终结自己，百日救唐，又得失败告终。

想到这，李晔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昭宗内心的憋屈，心态瞬间爆炸。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晔昂首向天，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高亢狂笑，惊得众人面面相觑。

“朕昨夜做了个梦，”鸦雀无声的大殿内，响起李晔平静的嗓音：“朱温下令弑君，蒋玄晖、氏叔琮、朱友恭三人领兵闯宫进椒殿，河东夫人试图阻拦，史太杀了她。”

“朕着睡衣绕柱而逃，亦为史太所杀。皇后与昭仪，扑在朕身上，史太将她们全都杀死。”

“最后，你，蒋玄晖率众入内，缢杀朕的九个儿子，留下一个，用来继位，好遮掩汝等弑君的丑行。”

“史太，事已至此，把你的佩剑抽出来，给朕瞧瞧，看看是什么样的名器，配得上终结大唐300年江山的壮举。”

面对李晔直直伸到面前的手，史太下意识连退两步，扭头看着蒋玄晖。

此时此刻，数十双眼睛全都落在蒋玄晖脸上。

片刻之前还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枢密使，被李晔这番没有丝毫遮拦的直言弄得面红耳赤，额头冷汗直流——梁王确实有弑君的想法，自己也一直在积极鼓动，可尚未最终决定，如今被皇帝当面讥刺，是孤注一掷呢？还是暂且退让？

蒋玄晖眼珠乱转，前思后想之际，史太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往外拔剑，后面的将校见状，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把手放在腰间。

剑拔弩张，杀气四溢。

何皇后等妃嫔和几名宫女，全都花容失色，簇拥在李晔左右，不敢出声。

“陛下多心了，梁王殿下对陛下、对我大唐忠心不二，天地可鉴！再者，梦境向来荒诞不经，离奇古怪，陛下万万不可当真。”

意料之外，朱友恭首先打破了僵局，气氛稍稍缓和了几分。

“忠心不二”四字让蒋玄晖醍醐灌顶，瞬间清醒过来：想做皇帝，能做皇帝的是梁王，自己不过是马前卒，倘若来个先斩后奏，以他多疑的性格……

“陛下面前，不得放肆。”蒋玄晖变了副面孔，先冲着手下厉声喝道： “史太，退下！”

蒋玄晖上前两步，躬身毕恭毕敬行礼，再抬头，已是满面春风：“陛下，友恭所言极是，梁王殿下忠心耿耿，绝无谋朝篡位之心。”

“臣方才所做，确实有僭越之心，不过，微臣都是为了陛下安危着想，还望赎罪。”

蒋玄晖毫不理会李晔的反应，自顾转身，背对天子，面朝属下，沉声道：“龙五，立刻带人，把宣政殿、椒殿里里外外全都给我仔仔细细搜查一遍，只要发现任何来历不明，或者有可能威胁陛下安全的物件，全都带走。”

蒋玄晖回身冲李晔欠身行礼，嘿嘿笑道：“陛下，微臣今日来得唐突，还望陛下恕罪。陛下日理万机，臣就告退了。”

言罢，将宽大的袍袖一甩，当先走出宣政殿。

蒋玄晖带来的武将，除了三两个人向皇帝行礼，余众全都大模大样跟在后面，完全无视李晔这个皇帝的存在。

蒋玄晖这帮人前脚刚走，龙五后脚就带着二十名军卒进来，他先向李晔低头拱手，督促那些刚刚目睹同伴被处死的小黄门，入内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