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逃离(1/1)

首发：~第172章 逃离

“奴才察觉此条逃生密道后，即刻着手筹备逃离之策。与此同时，于暗中愈发严密地关注安大总管的举动。先皇预备攻城三日之前，向来忙碌的安大总管竟极为罕见地提前返回寝院，紧闭门窗，严禁任何人靠近。于卧室内独自徘徊良久。适值那日奴才有半日例休，见此情形，遂以关切之名，端上膳食酒水，叩门询问。大总管闻得是奴才，屋内声响停止，但却过了许久方才开门。大总管见仅奴才一人，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须臾，命奴才进屋。大总管坐定后，见奴才端手中提着食盒及酒壶便令奴才斟酒侍奉。而后自饮数杯，直至面色通红，这才令奴才同坐。大总管因近身侍奉哀帝，平素极少饮酒，那日奴才亦属临时起意，只因往御膳房领取膳食时，见御膳房上了光禄寺分配下来的西北贡酒，便开口讨要，御膳房之人闻说是大总管所需，二话不说，即给奴才取了足二斤此名‘跑马酿’的烈酒，那酒入口绵和，却极易醉人。大总管素性谨慎，又为掌权宦臣，平素莫说饮酒，便是沾也绝不沾口。那日见奴才端了酒壶，却反常连饮数杯，奴才当时便直觉有大事将要发生，但也不敢表露异样，惟小心翼翼侍奉，直至大总管喝得舌头打结，语无伦次。奴才这才敢趁机试探着发问。”周福确具机敏之心，携带酒水本为寻觅那一二之机。岂料安大总管果真饮酒，且大醉矣。

陆弢自他提及从御膳房取酒之时，便已洞悉其真实意图，见他所言与自己所想并无二致，便不动声色地微微上扬嘴角，沉声道：“你携烈酒前来，无非是想碰碰运气，看安德元是否会因醉酒而吐露些许真言。还敢妄言临时起意？不过你也算运气不错，那安德元果真饮下那壶酒，说吧，接下来他可曾向你透露了什么？”

周福见自己的真实意图瞬间被识破，心中不由得一紧，如此细微之处都能被其一眼看穿，自己怎敢再有丝毫隐瞒。

“大人洞察入微，奴才绝不敢有半句假话。”唯恐再遭锤击之苦，他赶忙认罪。

“奴才当时询问大总管，干爹是否心中不悦，若有用得着儿子之处，儿子即便拼上这条性命，也定要为干爹出气。大总管闻听此言，先是哈哈大笑两声，继而言语混乱地说道，眼看着陛下迷恋那位却屡屡不得手，又不敢动粗。若是换成本公公，必定要那女子跪地求饶不可，而后又说，大祸将至，陛下却不思退路，反而为一个妇人忧心忡忡。天要亡夏。这长庭宫之中，除了皇上，谁敢让本公公不快，皇上虽算不上明君，但对本公公情深义重，本公公必须想办法为陛下留下血脉才行。言罢，便流泪不止，醉倒在桌上。奴才听到此处，心中骇然，想到那条出宫密道，再加上哀帝正当壮年，却仅有三位皇子，且都年幼，最大的不过三岁，最小的尚在襁褓之中，另一位生来体虚，听闻许是活不过垂髫之年。若大总管欲保哀帝血脉，想必只会择取那较大者。而后，通过密道将其送出宫。奴才想通此节，便将大总管扶至床上躺好，见其呼喊推搡皆无反应，遂开始翻找。奴才唯恐惊醒大总管，始终战战兢兢、谨小慎微，摸索许久，终在其床下夹缝中寻得一幅画与一封已开封的密信。奴才幼时曾上过两年私塾，识得那信中所写：子时三刻，后。仅此寥寥数语。奴才又打开那幅画，画中之人姿容绝美，却近乎赤身裸体，奴才于宫中从未得见此人，但观画中题字，奴才方知，此人便是哀帝强掳入宫，却始终未能得逞的令夫人。”奴才看罢信与画轴，又闻安大总管醉后吐露的只言片语，深知这大夏王朝即将成为过往，眼见大总管又醉得不省人事，当即便决定携画即刻从密道出宫。于是奴才回至自己卧室，带上收拾藏匿好的细软，趁夜色从密道逃离皇宫，出来后奴才并未离开京都，而是匿于后山上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洞中。自山洞处拨开植物，甚至可纵览大半个皇城。奴才藏匿后的次日，便远远望见长庭宫升起巨大烟雾且伴有冲天火光。奴才心知此必是先皇大军入宫，宫中有人反抗，这才放火烧皇宫…”周福倒也机灵，只言那场大火乃是因宫人反抗而起，丝毫不敢牵涉先皇。

“奴才于后山蛰伏半月有余，方换了身普通衣衫扮作京郊平民下山。经多方探听得知，先皇仁厚，入京后并未为难京中百姓及宫中奴才与无辜嫔妃，仅肃清前朝奸佞及官虎吏狼。宫中发放银两遣散奴才奴婢，后宫嫔妃若家中与前朝无牵连者，亦各自遣返，不愿归家或无家可归者，可凭太后娘娘所发凭条，前往各地安济坊与漏泽园安置。奴才见先皇执掌新朝后，并未为难或追究失踪逃离的奴才，遂安下心来。奴才见事态平稳，便欲寻一处民风淳朴之地，想这凭数年积攒的月例及赏赐，奴才这残破之躯或许可安度余生。于是便动身离京，未料，才出京往难边走了学五十里，奴才便遭人拦截并带走。起初，奴才以为新皇反悔，欲再捉拿逃离之人惩处，惊惶失措，以为大限将至，心灰意冷，便不再反抗。直至来人亮明身份，奴才这才得知来人居然是先摄政王周祁宗身边的暗卫。奴才被秘密带至摄镇王面前，才惊觉当年暴病而亡之摄政王，乃假死脱身。奴才留在摄政王身边后，逐渐得知一些假死内幕。那年摄政王因凤阳公主提前布局，未能将篡位计划成功实施。此后又因其手中兵马及果断压制而屡屡受挫，直至末期，其手中势力几近被清剿殆尽，深知自己多年来仗着摄政王身份，在朝中几近与帝王无异。早已引得这几位皇侄，尤其是这位皇侄女极大不满。自知已敌不过日趋壮大，且天生聪慧胆识过人的凤阳公主。为避免被清算鸩杀的结局，便安排好后手，金使出蝉脱壳的他则暗中招兵买马，壮大实力以期重返大夏朝廷，夺回皇位。岂料，新皇携神兵骤临，以风驰电掣之势重立王朝，拯万民于倒悬，新皇仁泽天下，深为百姓敬爱拥戴，令其欲以推翻反贼、光复大夏之名举旗亦无计可施……”换言之，大夏王室施行暴政、虐害民众，早已丧失民心，而今推翻周姓王室乃万民共同心愿，若他借此挑起战事，极有可能引发全国各地饱受其害多年的百姓的强烈反抗。倘若他败露，甚至无需新皇出手，无数对前朝心怀怨恨已久的百姓便会将他围困得寸步难行，届时，新皇便可轻松将其擒拿并斩首。

“故而，即便摄政王彼时心中纵有千万个不情愿，也只能再度隐忍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