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新刷的栏杆(1/1)

首发：~第161章 新刷的栏杆

＂郡主初至邺都，太原公应当多陪陪她才是。只需派一护卫引路，陪在下前去＇冶庐＇即可。”陈长猷拒绝了莫小丰的好意，悠悠说道，“至于是谁胁迫泉永犯下了谋逆大罪嘛，在下以为，只要假以时日，其人当会自现原形，无需在下妄作猜测。”

莫小丰本欲坚持陪陈长猷前去勘察“冶庐”遇袭现场的，可转念一想：或许陈长猷所说系奉了父王贺浑的指令，便没再坚持。他揣度着陈长猷后半截话的意思，问道：＂先生的意思，莫非是指有人想杀泉永灭口吗？＂

陈长猷微笑颔首道：＂太原公果然识见不凡。请指派一可靠之人引在下前去‘冶庐＇吧。＂

莫小丰不肯放他离开，盯着陈长猷追问道：＂先生为何会认为有人欲杀泉永灭口呢？既然如此，为何不将他押往监舍好生令人看护，反而送其前去大将军府呢？”

陈长猷被他逼问得无奈，只得说道：“太原公试想，以泉永的身份，地位，有谁能够胁迫他罔顾泉氏数千老幼的身家性命，不惜挺而犯险，也要向西朝谍候传递消息呢？依在下猜料，大约此时这人已经知道了泉永潜逃不成，被您捉拿的讯息。接下来，他最担心的就是泉永为求保全其族人，会供出他来，所以嘛。。。请恕在下不便在此久留。。。＂

陈长猷既然藏着些话不肯对自己明说，莫小丰也不好勉强，但时隔数月，今日和他再次重逢，分明感觉到陈长猷的身份不同寻常，倒使得莫小丰想起了一桩往事，当下屏退诸人，说道：“参军请稍待片刻，我有一事想当面请教。不知参军是否还记得数月前在戚里同时发生的那两起案子？”

陈长猷警觉地反问道：“哪两起案子？”

“高夫人路遇劫杀案和孙迁坠亡案。”

“对这两起案子，下官所知极其有限，并且记得当时已向您和杨司马有所交待了。”陈长猷冷冷地说道。

“参军别误会，我只是想向你求证一下孙迁坠亡一案的情况。”莫小丰从陈长猷的反应中意识到他可能不愿提及高夫人路遇劫杀一案，忙解释道。

“这起案子的结案呈文我已在霸府看过了。如今下官可以告诉太原公的是，定襄公贺澈或许已经逃到了漠北。告辞！”陈长猷冲他拱手一揖，转身走出了房间。

“漠北？难道孙迁之死竟和雪隼有关？”

莫小丰不及细想，连忙指派了名贴身的护卫为陈长猷引路，送他离开了金凤台。

陈长猷走后，莫小丰思忖移时，仍然拿不准陈长猷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意味着什么，遂不再多想，将思绪转移回眼前，决定从追查三台失火的原因入手寻找和印证泉永潜逃一事的相关线索。

他带领任胄，曹本顺等人自金凤台偏殿出发，前往铜雀台的灶房察看最初的失火现场。

铜雀台在三台当中规模最为宏大，东侧居中矗立的高台保守估计也有近二十丈高，占地在百亩之上，高台之下是上百间可驻扎近万兵马的房屋。与高台相距里许的西侧是一排平房，据曹本顺介绍，这排平房内存放的多是粮秣，柴炭，衣甲等军需物资。最初失火的灶间则位于铜雀台西北一隅，和西侧的仓房之间隔有一条明渠。整座铜雀台东西两侧之间凌空构架有一道廊桥，远观颇似腾云驾雾的飞龙。

虽然最初的火势很快就被扑灭了，可当莫小丰走近铜雀台灶房时，触目可见的依然只是烧焦了的断壁残垣，已经很难从中查寻到失火的原因了。

匆匆赶来的＂铜雀台长”安必大被推到了莫小丰面前，带着满身的烟熏气味，诚惶诚恐地向他介绍失火的原因：“昨夜灶头焦二带着几个伙夫聚在灶房内吃酒耍钱，酒醉歇息时未将灶膛里的炉火熄尽，导致余火炸出，燃着了柴炭。。。”

“焦二，还有那几名伙夫呢？＂莫小丰冷声问道。

“焦二已烧死在了灶房内，别的人都被锁拿，等候发落。”安必大颤抖着声音，答道。

莫小丰“哼”了一声，又问：＂这里失火，怎会殃及到了冰井台？＂

安必大忙指着灶房西北隅的一扇角门，说道：“大都督请看，火便是从那里窜到了通往冰井台的夹道，燃着了夹道内晾晒的衣物，后又借助风势蔓延至了冰井台。。。”

不等他把话说完，莫小丰手撩袍服，踩着满地的瓦砾径直走进了灶房。

任胄，曹本顺，安必大等人劝阻不及，只好跟了过去。

穿过被烧得只剩下一方洞口的角门，果然看见有一条与地面平齐的夹道笔直地通向北面的冰井台。莫小丰迈步走进夹道，明显地感觉夹道里的风势相较方才劲猛了许多。

夹道的另一边，正在和卫祥交谈着的一名彪形大汉首先看到了莫小丰等人，撇下卫祥，小跑着迎上前来，躬身施礼道：“小的于元拜见大都督。”

莫小丰见这于元三十几岁的年纪，生的面如重枣，颔下三缕长须，与跛了一条腿的曹本顺，獐头鼠目的安必大相比，算得上是一表人才，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遂问道：＂冰井台的火已彻底扑灭了吗？＂

“回大都督，幸得任都督率援军及时赶到，郑将军临阵调度得当，冰井台现已无明火。为防不测，小的正带人仔细清理现场，确保不出现死灰复燃的现象。＂于元沉声答道。

莫小丰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冲来至近前的卫祥问道：“关于失火的原因，你可查到什么没有啊？”

卫祥瞟了于元一眼，侧身请莫小丰先行，就便跟在他身旁，边走边禀报道：“职下方才对失火现场进行了仔细勘察，发现最初起火处在铜雀台灶房，而火势最大，损失最严重的却在与铜雀台灶房相隔一里开外的冰井台。导致火势自灶房蔓延至冰井台的据说就是这条夹道。”

＂是啊，你说的这些安必大方才已经同我说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发现吗？”

卫祥压低了声音，说道：“职下现有一事不解，想向太原公求教？”

莫小丰转头扫了卫祥一眼。

卫祥问道：“即如彼等所说，这条夹道内挂满了衣物，自铜雀台灶房迸溅出的火花能够点燃衣物，并迅速蔓延至冰井台吗？＂

莫小丰眉毛向上挑了挑，正欲开口，又听卫祥说道：＂太原公请看，前方夹道的尽头虽是一道木制门坊，可顺风飘过的火花却不易将它引燃，并最终蔓延到冰井台内。除非，门坊的木框上涂有易燃之物。方才，职下问过于台长，据他说，前两日因门坊及由此通往冰井台内的廊道两侧的栏杆漆面剥落，京几大都督府才派人来此刷过一遍新漆。问题会不会出在此处？”

莫小丰陡地停下脚步，目光从烧得焦糊一片的门坊及廊道上掠过，森然说道：“你是说有人在门坊和廊道两侧的栏杆上刷上易燃的涂料，其用意就是为将火势从铜雀台引向冰井台？”

卫祥答道：“非止如此，职下怀疑这夹道内悬挂衣物的绳子上多半也涂有油脂，否则迸溅出的少许火花应不至引发冰井台的大火。”

＂很好！＂莫小丰咬着牙根说道，“如果由你来主持追查纵火的元凶，需要多少时日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

卫祥略一思忖，抱拳应道：“三日之内，当有眉目。”

“仅有眉目不够，我要见到真凶，能够办到吗？”

＂职下定当尽力为之！”

卫祥慨然承诺道。

“来呀，将曹本顺，安必大，于元给我拿下，交卫祥讯问！”莫小丰突然断喝道。

随从的护卫一拥而上，牢牢地控制住了曹本顺等三人。

任胄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卫祥，问莫小丰道：“大都督，这位是？＂

“他是新组建的邺都城安司检校从事卫祥。任都督，自今日起，原安置在三台的数千外郭灾民就暂时由你派人监管，直至查出纵火的真凶。＂莫小丰说罢，冲卫祥点了点头，兀自转身离开了三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