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裸奔的无常(1/1)

首发：~第2章 裸奔的无常

小德子是个长得眉清目秀，且口齿伶俐的少年，看他的衣着装束，既非莫小非猜想中的太监，也不似是古时大户人家的奴仆、小厮，倒更像是位古时的读书人。

多亏了他的饶舌，使得莫小丰能够在和婢女小枣所说的那位杨先生见面之前，就对自己的新身份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此人应当是位古代的贵族，极有可能还是个手握重权的大官儿。

很快，他的这一判断便得到了印证：一随小德子走出高大、轩敞的寝房，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足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收拾得十分整洁的院落，院子正中是一条用青石板铺设的通往前院的小路，院子的东西两侧整齐地各座落着一排五六间坡顶灰瓦的厢房， 只是看样子这所院子里住的人不多，厢房大都是空着的。

作为一名政府系统中最基层的街道办工作人员和身上还背负着几十万房贷的90后未婚一族，此时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是这座比街道办大了不止一倍的宽敞院落的主人，莫小丰难以掩饰地咧开嘴，笑了，方才所有的惊慌、恐惧和惭愧都暂时抛在了脑后。

穿过一道院门，又是一进大小差不多的院落。与后院不同的是，这进院子两侧的厢房不时有衣着古装的男人在进进出出，显得十分热闹。

更令莫小丰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面，甚至几分得意的是，所有在院子里进出走动的人们，只要一看到他和小德子走近，都会立即停下脚步，俯首哈腰地伫立行礼，直到他二人走过之后方敢移身挪步。瞧这架式，简直比市长来街道调研时（市长算是莫小丰亲眼见过的最大的官儿了，如果不是穿越前爆发的这场瘟疫，他极有可能还没有机会见到市长本人）还要恭敬得多。

莫小丰努力抑制着心头的激动与得意，尽量昂首挺胸，故作矜持地从一个个吏员身前走过，在小德子的导引下来到院子当中座落的一排正房门前。

“麾下参见太原公！”阶下持戟侍立的两名军士随即挺直了腰板，齐声冲他行礼问候道。

太原公！公侯伯子男，呀，果然是个大官儿！

莫小丰心里一阵躁动，脸上却带着一丝难为情地抬手正要同两名军士打个招呼，迎面却见从居中的一间正房内急冲冲走出一人，挥手吩咐两名军士道：“尔等退后二十步值守，不得放任何人靠近！”，随即又把目光移向了小德子。

小德子知趣地在阶下站住了，却并没有像两名军士那样转身后退。

“下官杨遵见过太原公，事体紧急，请速随下官入堂内讲话吧。”来人疾步迎下阶来，拱手朝莫小丰行了一礼，侧身将他让进了正堂。

杨遵三十出头的年纪，身穿一件绿色官袍，面如冠玉，目似点漆，口音中带着浓浓的粤语腔调。

他紧随莫小丰走进门楣上高悬着“中和堂”匾额的二堂，回身关上房门，压低了声音禀报道：“大约一个时辰前，北城戚里附近接连发生两起命案：散骑常侍孙迁醉酒祼身闯入宝林尼寺，为寺尼所驱，逾墙而窜时不幸坠地身亡；同时同地，解送叛臣高仲密家眷回京的官军队伍突遇偷袭，幸赖押解官军护持周全，叛臣家眷无一人死伤，倒是有几名负责押解的军士中箭当场身亡。

下官接报后率衙中差役火速赶往出事地点，现已封锁了事发街巷，命忤作将孙常侍尸身带回县衙仔细勘验，并会同率队押解人犯的侯司空麾下都督王弘等人将叛臣家眷平安移送至了大理寺羁所。

鉴于事发突然，且案情紧急、重大，下官未及向您禀明，已命人对外散布消息，诈言是前些日在城中时有出没的”无常“被高僧大德施展佛发，以雷霆手段震毙在了当街，欲以此安定人心，避免引起城中百姓不必要的恐慌。”

莫小丰听得是一头雾水，目光迷离地注视着杨遵，浑不知该如何搭话。

杨遵见他如此，倒也并没觉得奇怪，拱手继续说道：“县衙人手有限，为防案情泄露，下官想请您的示下，可否调用京畿都督府的兵马，立即对北城全城实行街禁，同时加派人手巡检南城的所有街巷里坊，或可清查出匪人的行迹。”

莫小丰避无可避，只得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太原公请略坐片刻，待下官先去安排了禁街、巡城的兵马，还有更要紧的事请示。”杨遵说罢，躬身一揖，径自转身走出了“中和堂”。

莫小丰目送杨遵离去，不禁长吁了口气，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感到松弛了一些。

他开始在房内来回踱着步，心不在焉地打量着这间“中和堂”内的陈设：

堂内并无一桌一椅，正对着房门另一端的山墙前立着一架金漆山水屏风，屏风前居中独设有一席一案，下首分左右各设有两列约十几张席案，其中只在后列末座的两张几案上摆放有笔墨纸砚，其余案上则空无一物。

难以自禁地，他又想到了昨晚的情形：在距＂刁记烧烤＂百十步远的地方有座公厕，模模糊糊还记得赵大头等人搀着他到公厕去喝酒。。。以后呢，怎么就想不起了？范璐要是在家等不见自己，会不会以为自己出事了呀？

自己这回的确是出事了，而且出的还是大事！

奇怪的是，莫小丰在这么想时并没有感到多么沮丧和不安，反而有种忍不住要向人炫耀的冲动：你们想不到吧，我的前世是位身份尊崇的公爵，亦或是，我一个个小小的街道办职员，竟穿越回古代，附身在了一位贵族身上。

尽管他对自己产生如此幼稚的想法感到可笑，甚至有些羞愧，可是依然嘴角上扬，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浑然将方才杨遵向他禀报的＂紧急事体＂忘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