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岁寒而知松晚彫(1/2)

首发：~第30章 岁寒而知松晚彫

“我若不行这个方便, 你待如何？”夕凉冷冷道。

可恶啊我就知道……这姑娘该不会是打算和人家同归于尽吧？话都已经放了出去, 我不动声色，在她掌心里翻过手来, 探寻地捏了捏她食指的指节。

夕凉反过来抓紧我的手, 轻轻拍了两下，随即放下了手。我心跳依旧未定，看着她颀长的背影，沉下眸子。

姑且信任你……夕初寒啊, 你要是敢逞强出什么事，我一定不放过你……

为什么我什么能力也没有呢……这个时候, 如果我也和老高他们一样就好了。

几年来以普通人的身份在魂意者的世界里游走，这是第一次，我对力量产生了强烈的欲望。

“果不其然……”祝含惜微微叹气, 旋即嫣然而笑, 俯身深施一礼：“小女子孺慕大人，斗胆讨教, 还望大人……不吝相赐啊。”

“现在的小辈真是越来越惹人烦了啊。”夕凉冷冷抬眸, 看着她：“是觉察了我此刻的状态，所以有恃无恐, 还是以为你姓祝，我就不会杀你……”

“晚辈诚惶诚恐，请大人手下留情啊。”依然是恭敬却莫名惑人的语气, 微笑的唇际, 低眉恭敛的神色, 那双风流妙目中含着的一缕赤光，明明地亮了起来。

“当真不怕死……”夕凉冷冷道着，手指在身前轻轻一划，继而掌心翻起，澈净的蓝光流转而出，那光拉伸开来展得修长，旋即流光散去，一口帯鞘的长剑，凭空悬在她掌心。

这剑长过三尺，霜白的剑鞘，锋刃藏于鞘中，从剑柄到剑镡再到剑鞘，所有的细节都精致至极，甚于名家手制的复古机械手表内部零件，简直鬼斧神工天造地设而成。我甚至感受到了它的呼吸……这口剑，是活的。

我从未见听闻这剑，可是亲眼得见这一刻，我竟然喃喃的唤出了它的名字：“……岁寒。”

“岁寒！”与我同时叫出剑名的还有另一个人。

祝含惜眼中的魂意竟然散了。她的神色既不是畏惧也不是惊讶，那是一种喜不自胜的狂热，兴奋到双眼放光那种。我几乎从未在任何一个成年人眼里看到过那样单纯的喜悦，介乎于小孩子拿到了朝思暮想的玩具和狂热粉丝看见自家爱豆之间。

“岁寒！岁寒啊！名剑岁寒！啊啊啊啊啊我的天啊今天撞大运了！想不到您真的有岁寒！它还认主了，没错，它是从魂意里化出的，它认主了！岁寒居然认主了您太厉害了啊！古往今来岁寒只认过一次主，您居然让它再次认主了！啊，我的天啊！”祝含惜语无伦次，简直快要手舞足蹈了。

……这姑娘怎么回事儿啊……兵器控么？还是说只喜欢剑？看不出来啊……原本你那副风流惑人又彬彬有礼的样子呢……突然激动成这德行，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儿萌……

“岁寒……真·岁寒啊！我居然亲眼看到了啊神啊请让我原地死亡吧……”这御姐人设已经有点儿崩坏的红衣姑娘叨叨着往前走了两步：“您能不能让我仔细看看？让我摸一下吧，求求您了……或者让我看看剑身的样子？岁寒沾血会是什么样呢……不如您直接用它捅我一剑吧……”

不知为何她往前一走，我和夕凉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姑娘你看你把我家夕大人都给吓着了……拜托你先冷静一下吧……一把剑而已也不至于吧，我怎么连听都没听过呢……

“别动。”夕凉修长的五指搭在鞘上，那一瞬间岁寒在鞘中低声嗡鸣，无可匹敌的锋锐之气如炸裂一般汹涌四散，林叶无风自动簌簌有声，无边落木萧萧下，祝含惜燃火似的红衣和她额前的发丝同样受到气机牵引而微振起来。纵然这威势并非是针对我的，我依然后退了半步。

红衣姑娘这才停下脚步，找回几分理智和组织语言的能力：“抱歉，抱歉，真是失礼了……小女一时情难自禁，还望大人少假借之。”

“你懂的不少，看来祝原那小子有后……”夕凉淡道：“只是不知，你接不接得起我这一剑？”

祝含惜这时已然冷静下来，只是翦水眸子里的灼灼雀跃尚未褪去。她眸光微闪，轻轻抬手将一缕长发别在耳后，柔声笑道：“大人您此时的状态，还能出得这一剑么？”

“看祝原的面子，我不杀你……”夕凉横握岁寒，拇指顶住剑镡，剑吟声中，岁寒乍然出鞘两寸，剑气横掠而出。

原本我绝无可能看清夕凉的出剑。但这一瞬间奇妙的感觉涌起，世界寂静，就如我初次看到那团黑白灵光，声音、气味、视觉、触感……所有一切都在褪去，而我灵台清明，将眼前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其他的东西，以一种奇特的视角——

我看清了岁寒的一截剑身，简直如清水从鞘中溅出，霜白色的，其上铭刻着幽蓝的符文，是我看不懂的文字，笔划玄奥，盈盈发亮。我看清了那道剑气，甚至推算着破解的方法。我看清了祝含惜遽变的表情，以及她白皙的耳珠上那个红珊瑚坠子，它赤光骤明，燃烧一般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