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2/4)

首发：~第243章

其实古代的 “ 癌气 “ 是文化概念 , 是一种 “ 地域歧视 “ 的符号 , 并非真正的病 , 也不是什么湿热 、 腐烂气息 。 古人所说的 “ 癌气 “, 就是以疚疾为主的疾病 。

“ 癌气 “ 一词最先出现在 《 后汉书 马援传 》。 马援带领交州汉军平定交趾叛乱 ,

军中突发疫病 , 死伤过半 。 那时写史书的人认为是交趾土地有 「 癌气 “, 才让汉军染病

后来研究证明 , 马援所带交州汉军大多是交州本地人 , 并无水土不服的难处 。

他就是春季出征 , 遇上了当地疮疾大爆发 。

唐朝医书 《 外台秘要 》 就记载 ,“ 夫癌与疫 , 分作两名 , 其实一致 “, 岭南叫气 , 江北为疮疾 ; 明朝李时珍认为疗气和疮疾并非完全一样 , 癌气是包含疮疾在内的一系列南方疾病 。

总的来说 , 这些疾病多是因蚊虫引起 , 但古人不知道 , 便以为是空气有毒 。

无独有偶 , 西方此时对疮疾的命名 , 也是 “ 有毒空气 “ 的意思 。

后世统计过南北疙疾群体疫情发生的分布图 , 南北其实是差不多的 。 但绝不能说北方也有癌气 , 癌气必须是南方蛮夷之地才有的 “ 特产 “。

衣冠南渡 , 北方士人看不起南方士人时 , 就骂当时已经开发得比较繁荣的江左是癌气丛生之地 ; 成都平原自秦朝便是天府之国 , 在唐朝诗人笔下也是癌气遍布 ; 江西在唐朝已经是产粮重地 , 还是疗气丛生 。

可见从魏晋起 ,“ 癌气 “ 已经脱离了实际病症 , 成了单纯的文化歧视概念 。

「 因衣冠南渡 , 南朝士人都称中原正统文化在江南 , 北魏是杂胡 ; 北魏文人骂江南江地多涨蛮 , 攒育虫蚁 , 塔土癌疳 , 蛙黾共穴 , 人鸟同群 , , 是蛮夷未开化之地 。“

李玄霸笑道 ,“ 被指着鼻子骂的南朝将军 , 正是南梁名将陈庆之 。“

陈庆之在后世名气不大 , 在此时却是声名赫赫的名将 。

陈庆之护送北魏的北海王元颢北上 , 一路北伐 , 将北魏差点打得灭国 。 虽然因为元颢是扶不起的烂泥 , 进入洛阳后就整日沉迷酒色 , 将士百姓离心 , 最终惨败 , 连累陈庆之只身回到南梁 , 北伐失败 , 但北魏提起陈庆之人人色变 。

陈庆之回到南梁后 , 洛阳城内仍旧流传着 “ 名师大将莫自牢 , 干军万马避白袍的歌谣 。

他不仅是名将 , 也是文化层次较高的儒士 。 到了北魏 , 仍旧被骂作是从疗气丛生之地来的蛮夷 。

“ 现在大唐已经重新统一天下 , 江水以南自秦汉时就已经为中原王朝领土 。 《 诗经 》 日 , 溥天之下 , 莫非王土 “ 率土之滨 , 莫非王臣 「 。 岭南也是障下的土地 , 岭南百姓也是陛下的臣民 。“

“ 农田少了就开垦 , 江河泛滥就治理 , 蚊虫过多就扑灭 , 百姓未开化就去教化 。

有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 , 怎么能用 「 癌气 「 二字一言以蔽之 , 称呼岭南为蛮夷未开 f

之地 , 便撒手不管了 “

「 若这样 , 成都和江都也不是如今繁华模样了 “

薛道衡的脸上又浮现笑容 。 他看向李玄霸又骄傲 , 又慈祥 。

李靖和冯盎见李玄霸突然正经起来 , 先有点不习惯 , 逐渐也听得入了神 。

虽是江水以南 , 现在正值隆冬 , 以李玄霸的体质仍觉寒凉 。

他仍旧拔着点缀着白毛领的大肇 , 只是没有套上袖口 , 让大肇自然地挂在肩上 。

当李玄霸侃侃而谈的时候 , 大肇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 仿佛与他的神情一样雀跃 。

“ 晋朝才第二代皇帝天下就已经混乱 , 算不得真正的大一统王朝 ; 隋朝只有短短不到四十年 , 不过昙花一现 。 我大唐却有几百年国运 , 是自大汉之后再一个强大的大一统王朝 。 生在这个时代的士子们 , 定是有许多机会留下与汉时先贤齐名的贤名 。“

“ 汉时先贤在什么地方留下美名 不仅是打下更多的

疆土 , 更是将更多的疆土化作中原文化经济繁盛之地 。 如空白的纸张才能作画 , 未征服的外夷才能让武将成为名将 , 未开化的疆域才能让文臣们成为拥有教化之功的干古名臣 。“

「 汉时在边疆手握军政大权的称封疆大吏 , 是拥有极强能力 , 且得到皇帝极度信任的臣子才能担此重任 。 大唐理应与大汉一样 , 而不是与魏晋乱世一样 。“

“ 陛下派遮贤臣来岭南是为了让岭南也变得如江南一样繁荣 , 而不是流放臣子来送死 。 所以我此番前来 , 便是把朝中公卿的顾虑打消了 “

“ 癌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能不能预防 水土不服如何避免 怎么让北方的士子也能安全度过任期 派遣与岭南较近的江左士子赴任岭南会不会更合适 “

李玄霸停下脚步 , 对一直沉默地跟随着自己的宇文珠作了一援 : “ 此次来岭南责任最重的不是我 , 而是太医丞宇文珠 。 朝中与我同年龄的公卿中 , 恐怕没有比我身体更弱的人了 。 如果我能安然无忱 , 恐怕公卿也不会再惧怕岭南的癌气了 。“

宇文珠对李玄霸回了一援 , 浅笑道 :“ 下官定竭尽全力 , 解开癌气之谜 。“

李靖和冯盎这才注意到晋王妃身穿的居然是太医署官服 。

穿什么衣服本该最为显眼 , 但他们都不会将视线落在别人的女眷上 , 便无意识忽视了 。

薛道衡倒不意外 :“ 我见跟随你的官吏多是太医 , 就知道你要做什么 。 孙医师仍旧在北疆奔波 , 不让北疆流行的骨蒸病蔓延到关中 ; 岭南的癌疥 , 或许只有你身边这位宇文医师能解决了 “

李玄霸却摇头 :“ 解决不了 , 能了解就算不错了 。“

薛道衡道 :“ 你好像已经知道如何解决似的 7“

李玄霸笑而不语 。

薛道衡叹了口气 , 不再追问 。

李靖和冯盎都是聪明人 , 从李玄霸的沉默和薛道衡的叹气中探知到了一点信

息 , 赶紧止住继续深思 , 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

李玄霸继续之前话题 :“ 我得陛下旨意 , 将在交州开办官报 。 解密癌气之事会刊登在官报中 , 岭南道的士子们皆可来信 。 这是他们的家乡 , 他们既然有本事入京趋考 , 肯定都是饱读诗书之人 , 绝不会容忍别人将他们的家乡评价为祝发文身 、 人鸟共居之地 。“

李玄霸拙头看向巍峻的城池 。

“ 岭南的城池与中原的城池又有何差别 “

几人和他们身后的官吏 、 仆从 , 皆将视线投向面前城池 。

李玄霸不愚太过招摇 , 所以每当他们到达一座小城池准备休息的时候 , 就会提前下车 , 如普通士人一样进入城门 。

这里还不是大城 , 只是一座普通县城 。

城门有卫兵把守 , 佩刀剑的士子与带着护卫的商人在城门口来来往往 。 小小的县城 , 只从城门处观察 , 便可看出繁华之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