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自焚而亡的小秦氏 9(1/1)

首发：~第276章 自焚而亡的小秦氏 9

赵宗全的计划原本是好好的，如果不是因为连日来的焦虑和疲惫搞得朝廷上下集体动了胎气的话。

可是良辰吉日已经选定了，祭祀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现在说不去就不去，那岂不是就变成了欺瞒天地了嘛！

所以，在思前想后了很久，又招来几个心腹孕夫开了个小会之后，赵宗全最终做下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让皇后代祭天地，满朝文武，皆由官眷代替随行。

这个旨意一出，就惹来了整个汴京城的一片哗然，自然也有大着肚子的老古董和酸腐儒大骂官家没脑子，怎么可以行此阴阳颠倒之事呢！？

社稷之重，在祀与戎。

自古以来，就没有女人家参与祭祀的事情！

她们连祠堂都不配进去，又哪里能主持祭祀天地这样的大事情呢！

如此乱了纲常，岂不是反倒要让老天爷震怒，降下灾祸来吗？！

对此，小秦氏表示：你们口中所说的灾祸，是我吗？

反对的声音很多，但等到这群老菜梆子也都跟着一起动了胎气之后，就默默闭上了嘴巴。

无它，鬼胎虽然打不掉，但是一旦动了胎气，那疼起来也是真他爷爷的疼啊！

你看看，每当事不关己的时候，总有理中客络绎不绝地跳出来对着当事人指指点点，可是，一旦他们身上也开始疼了，不也一样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小秦氏有意加速替换天道规则的进程，因此，当惴惴不安的女人们在皇后的带领下前来祭祀她这个写作“妖邪”，读作“真仙”的冤魂时，直接拉开了厚重的云彩，放出了连月不出的太阳。

此时此刻，金光照耀万物，暖融融的阳光落在女人们的身上，同样也照进了她们的心里。

所有女人都情不自禁地眯起眼，抬头看着那轮金灿灿的太阳，明明只有数十天没见日光，却不知怎的，心底总有一种穿过千年的岁月，才终于摸到了这一缕阳光似的。

“昔有贤王武丁，其后妇好，在位期间，掌祀与戎。灭鬼方、征四夷，乃一代人杰也。”

当皇后率领着百家官眷在祭台上对着小秦氏行完三跪九叩大礼之后，已经许久不说话了的小秦氏，忽然垂眸开口了。

她依旧声若洪钟大吕，却不再同出世之日那般刺耳尖刻，在皇后等人听来，反倒仿若春风拂面，一瞬间就叫她们安下心来，屏息凝神地聆听法旨。

这一刻，她们的心中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共识：小秦氏今日对她们所说的话很重要！

重要到，足以颠覆这片天地。

也足以决定她们此后应该朝着怎样的未来前进！

天空中的火焰翻腾，时不时地凝聚出一个又一个女性的模样：吕雉、邓绥、平阳昭、武则天……

她们之中有在男人口中被称赞着名声好的，也有名声格外差的；

有搞政治的、也有搞文学的；

有当将军的、也有当外交官的；

有被迫和亲安社稷的、也有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搅动外族风云，成就一方霸业的。

她们有些成功在青史上、在男人们的笔尖下留住了自己的名字，但更多的，却都与小秦氏一般，失去了自己的名字。

许多优秀的女性被冠以丈夫的官职头衔，她们成为了某某氏、某某夫人，唯独不是她们自己。

最荒唐的是，男人们对她们的最高赞赏，竟然是将她们画入所谓的“古今百美图”之中。

仿佛除了美貌以外，她们便一无所有了。

而在今天，她们终于挣脱了那些肮脏下流的想象，挣脱了所谓男人笔尖的桎梏，燃烧着灼灼跳动的火光，穿过了无尽的岁月，来到了她们的后人面前。

——你们本该知晓我们的名姓，你们本该知晓我们的作为。

你们、我们……我们本就该堂堂正正地挺立在红日之下，而不是沦为他人的附庸！

她们就站在天上，与小秦氏一起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女人们，团团火光比太阳还要亮堂。

这一刻，那些女人们恍惚间听到了无数道声音，有的近，有的远，但她们汇聚在一起，显得那样洪亮又坚定。

她们说——“站起来！”

站起来！

皇后是第一个站起来的，有了她带头，紧接着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等到所有的女人都站起来了以后，小秦氏身后的那些火焰人形俱都温柔地笑了起来，她们越笑越大声，最终化作一团又一团的焰火，照亮了整片天空。

或许，她们的人生也恰如这场盛大的烟火，开过、亮过，却不曾后悔过。

这刹那间的焰火如此绚烂，让骄阳都避之不及。

她们消散得如此之快，转瞬即逝，却深深地烙印进了在场的每一个女人心中。

皇后忽地与小秦氏遥遥对视了一眼，良久，她带领着众多女眷，再一次齐身下拜。

这一次，不再惶恐与不安，野心化作薪柴，欲\/望化作阶梯，她们既然已经站起来了，便会牢牢抓住这次机会，不再跪下去！

再也不要，跪下去！

她们来时静悄悄、全都弓着背、弯着腰，离开时却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梁，不再困囿于所谓大家闺秀的礼节，反而大步大步地朝前走去。

以前怎么就没有想过呢？

男人们嘴里说得“祖宗基业”、“祖宗规矩”，本也该有她们的一份儿啊，怎么反而搞得好像祖祖辈辈都只有男人能当祖宗似的！

小秦氏默默注视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她并不奢求一朝一夕就能改变所有人的想法，毕竟千年礼教，早已压弯了无数女人的脊背。

但是，只要在心里种下了今日的火种，她相信，只要有一个两个人愿意带头，就总会有人跳出樊笼，挣脱束缚的。

她会给她们这一次机会的，不单单是为了她自己。

这场盛大又灿烂的祭祀大会就这么结束了，男人们被小秦氏的术法迷了眼睛和耳朵，没能看到那些过去的幻影。

只是看着今日好不容易才跳出了云层的太阳，心中又是不安，又是愤恨。

他们心中思忖着：早知道太阳今日就会出来，就该忍着疼去祭祀了，如今可倒好，这么大的功德，竟都被一群女子给抢走了。

唉，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临头螂扑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