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农民的命(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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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俩继续除草，可未知危险的阴云始终笼罩在他们头上。陈梅不想让弟弟担心，主动说话，假装开心，可不论怎么说都显得有气无力。直到整片地的除草工作完成，陈梅才真的开心了。每到农忙都是一场战役，要抓时间，要完成大量的工作。一旦完成就是胜利，距离收获又近了一步。

姐弟俩坐在地头的石头上歇息。太阳快落山了，晚霞似火，苍凉的大荒山透着少女般的粉红。陈辉觉得这是大荒山最美的时候。山顶又有大雕盘旋。渐渐地，越飞越高，偶尔挥动一下有力的翅膀，傲然雄霸。陈辉的心一下振奋起来。他认为自己应该像雕一样，振翅长空。陈辉看的入迷，陈梅又说起了李长河换地的事。

“小弟，李长河说给咱一亩地一百咱们也不合适。咱家的地产量高过李长河那山坡子地不少呢。两年就能把这六百种出来。李长河说他吃亏了，其实他是占便宜了。尤其是种烟，多出来的产量一年能多卖七八百，可能更高。”

陈辉说，“他那样的人就是总想占别人便宜。”

“还有就是我对咱家这片地有感情了。”陈梅抓起一把土看着，又说，“我看到这片地就能想起咱爸。我小时候经常跟咱爸来地里。那时候咱爸就跟我说，土地就是咱农民的命。所以咱爸抓来的这片地就是咱家的命。有了这片地咱就能活着，就有希望。”

不知道为什么，陈辉听了陈梅的这番话想哭。是啊，土地就是农民的命啊！他也抓起一把土，仿佛抓住了生命。土地养活了千万生命却从不索取。他突然觉得姐姐就像这土地，姐姐为这个家为他默默的付出却从来没有怨言，也从来不说要回报。这一刻，他觉得土地是伟大的，姐姐也是伟大的。他看一眼陈梅，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夕阳下，陈梅那凌乱的发丝随风飘动，晚霞映着她瘦削的脸，熠熠生辉。

陈梅丢下手里的土，又说这地她是不会和李长河换的。

陈辉收了收情绪，问，“姐，你说咱们不和李长河换地，他还能有啥办法？总不能拿刀逼着咱们换吧？”

“那不会。”陈梅摇摇头说，“现在的李长河不是以前的李长河了，蹲了拘留后就不敢惹事儿了。娶了媳妇也知道过日子了。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反正咱不和他换就是了。”

“姐。”陈辉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说李长河会不会毁坏咱家的地啊！”

陈梅皱起眉头，觉得陈辉的这个想法是有可能的。李长河虽然不敢拿刀子逼逼他们换地，但偷偷的毁地这种事是能干出来的。

“姐，晚上我来看着地。”陈辉看着陈梅说，“现在夏天了，晚上也不冷，我就睡在地里。”

“不行，地是潮的，会着凉的。”陈梅反对，想了想说，“不行我去找老根叔，和他说说咱们的担心。”

“你不是说他管不了吗？”陈辉反问。

陈梅说，“但是我觉得老根叔会警告李长河的。”

陈辉点点头。

“走吧小弟，咱们回家。”陈梅拍拍屁股站起来。

回村的路上，陈辉还说要睡地里。陈梅说这不是长久的办法，总不能从现在到秋收都睡地里。陈辉也觉得不可行，但是这些天应该睡地里。陈梅最后说她后半夜出来看看就行了，就算李长河要毁地也不能把整片地毁了。

进了村子，遇到了二叔的小儿子小亮。陈梅问他干啥去。小亮说上地里帮妈妈除草。陈梅心下不忍，就对小亮说，“小亮啊，你回家写作业去，我上地里帮你妈除草。”

小亮转身跑了。陈梅让陈辉回家。陈辉不回，和陈梅一起去了东面山坡的地，找到了二婶儿。二婶家同样六亩地。当时村里分地的时候因为耕地有限，就按照户头分，平均下来每户都能分到六亩地。好在村里的大户不多，没有引起纷争。

二婶儿已经累的汗流浃背，衣服都湿透了。陈梅看了心疼，赶紧上手帮忙。陈辉也二话不说。可是二婶儿又抱怨起来。最后又说到要地的事儿。这让陈辉觉得二婶儿就是在道德绑架，甚至毫无道理。其实在陈辉看来，二叔家虽然困难，但绝不是过不下去。至于说拉饥荒，大荒村谁家不拉饥荒？而且二叔只要没有病还能去镇上的工地干活，赚的不少。最后陈辉认为二婶儿哭穷就是看上了他家的地。

陈辉知道自家的地是全村最好的地，村里人都羡慕的不得了，惦记他家地的大有人在。李长河不过是敢于付诸行动的罢了。可没想到二婶儿也这样虎视眈眈。他有些生气，但不能说。

陈梅其实也知道二婶儿的用意。但是她也心疼二婶儿。在二叔生病期间，二婶儿一个人确实受累了。

太阳落山了，还有一亩地没除完。陈梅还要干一会儿，二婶儿叫了收工。回村的路上陈梅说，“二婶儿，等陈辉大学毕业了，我没啥心事了，这六亩地全给你都行。”

“真的？”二婶儿看着陈梅，一眨不眨的眼睛里有激动也有疑惑。

陈梅点点头，抿嘴笑了。

二婶儿也笑了。

这算是彻底解决了二婶儿要地的问题，可陈辉不知道姐姐这样做对不对。帮助二叔没错，可这就让他们家失去赖以生存的六亩地了。

和二婶儿分开后，陈辉赶紧问，“姐，你真打算把地全给二叔家啊！”

“我是这么想的。”陈梅点点头。

“可是给了二叔咱家咋办？”陈辉有点儿急了。

“小弟，我是这么想的。” 陈梅微微一笑，说，“你看。你要是上了大学啊你就不是农民了。都不是农民了你还要地干啥？而且，我供你上完大学我就该找男人了，这地我也种不了了。咱妈就更种不了了。到那时候把这地租出去倒是挺好的，也能租个好价钱。可咱也不能看着二叔家受苦不是？还又有啊，就算没男人要我，我和咱妈俩也不用种这么多地，有三亩够了。”

“可我要是考不上大学呢？”陈辉这一问把陈梅给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