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三章
阿多奈神花在迅速的蔓延,已经覆盖冰坝的中段侧面,藤条变得更粗,召示神多奈神域力量的绿色光芒也越来越明亮,而奔雷原上的战斗,几乎占用所有的光明星辰之力。
冰坝崩坍的轰隆声在天地之间激荡不休,千贺长琴抱起素鸣衍,让另一名千贺武士抱起战死的阮阿蛮浮在空中,看着贺兰天湖崩溃的壮美之景,冰坝完全瓦解,覆盖住冰坝的阿多奈神花也彻彻底底的被狂暴的湖水撕扯成无数的绿色碎片;巨大的冰岩在奔腾的湍流里浮沉,猛然撞击着一座座雪峰的根部,激起冲天的浪涛与水沫。
“赫萸,背叛者!”
眼前的巨变惊动所有的羲人,令他们忘记刚才的厮杀与伤害。
冰坝及发生在素鸣衍身上的异状终于引起羲人的注意,阿多奈神花几乎覆盖住大半座冰坝,巨大的冰岩从冰坝上滚落,冰坝碎裂的声音震憾每一名羲人的灵魂。
素鸣衍顿觉压力骤减,情知波旬将注入奔雷原的光明星辰之力中的绝大多数都纳入自己的身体,现在就看纳迦的反应。阿多奈神花趁着这瞬间的工夫就枝生出数十条须根附着在悬壁冰岩上,须根又生出新的藤枝。
整座冰坝即将崩溃,亿万湖水倾来,便是羲族武士的强横肉体也承受不住。纳迦·婆刹帝率领部众向另一座雪峰撤退。
站在奔雷原中心的羲族战士竟然没有察觉悬壁冰岩上的异状,素鸣衍暗叫饶幸,纳迦与波旬之间的气势凝重,吸引了所有羲人的目光,包括纳迦的部众、波旬的追随者,以及相当一部散在周围围观的中立者。
千贺长琴、岐伯为首的千贺武士忍不住发出愤痛的鸣叫。
可惜千贺长琴没见到光明星辰之神羲和降临的情形,素鸣衍身受重伤,只能保持短时间的清醒,绝大多数时间都陷入昏迷之中,等他的伤情稳定,千贺长琴与岐伯等人已经飞离贺兰山的范围。
“纳迦·婆刹帝,看看头顶的神喻之柱,看看祖神的意志,我才是祖神选中的人!”波旬四臂空舞,上身披挂着亮光闪闪的秘银巨甲,下面是巨大密布青鳞的蛇尾。身后的追随者发出一种奇异的呼喊来响应波旬对纳迦的质疑。
这就是光明系术士视为圣水的黄金液。
厄喀德站在岭嵴上,似乎听见远处的水声,心里想:昨天的强烈震动与星耀原来是从奔雷原传出来的,千年冰坝崩坍,贺兰天湖倒灌燕云,光明神羲和为何沉寂无声?
“提奎因?你是提奎因,哈哈哈,”塑像发出滚雷般的声音,“父神早就毁灭,你这条小龙连躯体都没有,还敢大言不馋?”
纳迦用硕大的蛇尾卷起地上的一支巨矛,猛然射出,巨矛就像被巨型弩弓射出的弩箭射出天空。巨矛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向千丈的素鸣衍扎去。
整个奔雷原都在颤抖,积在山谷间的冰雪开始飘上天空,在波旬强大的气势下,纳迦银眸里的银光也越来越冷。波旬突然动了,手中巨剑像蛇吐信一样猛然刺出,在素鸣衍的视野只是一道青色的闪电,纳迦的影子突然破碎,转瞬间就没有一点痕迹,纳迦再次出现时,手里拿着一只巨镰,无声的掠过波旬站立的地上,割断波旬的蛇腰,波旬也瞬间化成虚无,再次出现在数百米外的神殿顶上。
“卑微的鸟人!”纳迦痛声疾呼,空舞着手中的奔雷弓,没有怒日火箭,奔雷弓完全发挥不出神器的强大威力,雷霆椎刚刚被羲和的分身用过,只有等到第二天才能再度使用雷霆推无坚不摧的毁灭力量。
“不,这是祖神的愤怒,祖神对你污染神圣的继承之战的愤怒!”
无穷无尽的力量直接从梵净天涌入奔雷原,注入阿多奈神域力量的阿多奈神花疯狂的生长起来,冰坝发出巨大的挤裂声……
桑吉主祭摇摇头,说道:“复活术并无法挽留天阶强者的灵魂。”
神殿顶端的光焰之柱并没有因为冰坝的坍塌而消失,反而更加炽烈起来,强大的光压打在神殿的屋顶上,压得神殿摇摇欲坠,突然从神殿内部爆出一股强大的能量流,猛然将巨石垒砌的神殿向四面八方撞飞,羲族武士拥有中陆最强悍的肉体,但是被乱石击中的羲人却个个骨断肉裂。
从冰坝裂口泄下的水已经流到坝底,水沫四溅,形成浓密的水雾,谁也没有注意龙魂轻烟一样的身体没有像光明星辰之神羲和所说的那样从物质界彻底消失,而会没入阮阿蛮的残缺的身体之中。
“殿下要我将阿蛮也带回去吗?”
“哈哈哈。”塑像发出滚雷般的笑声,随即就化成无数的碎石坍塌,惟有古铭文戟、雷霆椎、奔雷弓、怒日炎箭的光芒不散,置于碎石堆之顶。
湖水已经漫入奔雷原的中心地域,中立的羲族武士无法再有迟疑,他们纷纷选择向纳迦·婆刹帝所在的雪峰撤去,但是近百名幼年羲人却分成两批,分别选择纳迦·婆刹帝与波旬·婆刹帝。
“哈哈哈,我只是想看一眼父神的选民,但是提奎因你呢,你的神阶虽然低下,但是也不应该出现在物质界。”
“或许只有殿下才能给我们答案,”桑吉主祭说道,“阿蛮姑娘的灵魂并没有消散,但是她肉体内灵魂的波动,确实是天阶强者才可能具有的,我还是先替殿下缓解一下痛苦吧。”
散在战场上的巨剑的碎片忽然化成一团团青色的火焰,瞬间聚到波旬的手上,凝成一把青色火焰之剑。
波旬的脸色有些难看,追随他的羲族武士不足四十人,仅是纳迦·婆刹帝的三分之一,奔雷原的战场上还残存着数十具战亡的羲族武士,激腾的水流将他们硕大的尸体与巨大的岩石一起推动着,向奔雷原外涌去。
特别檀那明河明独自前往奔雷原的举动,让厄喀德觉得檀那明河作为一名王者,身上充满太多令人不解的矛盾与疑惑。
“阿多奈大神吗?”素鸣衍在心中呐喊,可是精神震波并没有给出回应,以醍醐灌顶的形式注入素鸣衍的脑海,素鸣衍几乎没能多撑住一瞬,就昏死过去,但是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却无法感知之后发生的事情。
比精铜战车还高的紫狻兽的安静的站在一侧,小紫狻早就按耐不住的跑到远处的山头向天际眺望。雷云兽悬浮在流云之上,翼下旋出的巨风吹得草断树伏。
“你还是为自己的命运悲哀吧。”纳迦继续用蛇尾卷起数支巨矛像流星一样朝昏死不醒的素鸣衍连续射出。龙魂每接一支巨矛,烟雾形成的躯体就会消散一分,当龙魂只剩下一缕轻烟时,千贺长琴等人还只飞到嘎岚峰的上空,完全来不及替素鸣衍挡下接下来的攻击。
岐伯与血契武士叠成翼阵,横在素鸣衍之前,以防纳迦继续投射巨矛,千贺长琴放下阮阿蛮的尸身,喃喃自语:“让贺兰天湖圣洁的湖水埋葬你,愿你的灵魂在燕云大地得以重生。”转身过去,抱起素鸣衍残破不堪的身体,却发现素鸣衍睁着眼睛,脸上的肌肉因为极限的痛苦而不停的抽搐,但是素鸣衍的目光坚定的看着阮阿蛮的尸体。
真是一场无比诡异的战斗,这才是真正八阶顶级武士的较量,战场上只留下剑与巨镰的影迹,巨大的超乎想象的声响充斥着整个战场。
素鸣衍身处能量絮流的中心,战甲在瞬间就能能量流扯碎,檀渊逆鳞劲以鳞甲功散发出来的金色光芒也迅速黯淡下来,割出一道道血口子,鲜红的血液在空中形成数条细线,随着能量团流入阿多奈神花的根系。
“嗷嗷,檀那琉那个卑鄙的空伙,我恨不得咬下他的肉来当早餐,可是他跟檀那琉不同……”龙魂的烟雾身体正在渐渐消散,声音也渐渐虚弱起来,看来他在物质界的历程也快走到尽头了,龙魂不仅有些悲哀起来,“纳迦·婆刹帝,不要抗拒命运之轮,不然你也会随我一样湮灭……”
青菱抬起头,两行清泪滑落,挂在清艳的脸颊上,她已看见千贺长琴怀里的素鸣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流泪。
力量在奔雷原的上空延伸着,最终在中心石殿的上空交接,一道巨大的光焰之柱从天而降,注入奔雷原中心的石殿,那是光明星辰之神在人间的圣殿。
波旬与他的追随者又往前走了许多,走出神殿的范围,但是光焰之柱始终笼罩在他们的身上,素鸣衍瞬间明白过来,一定是紫萦藏在神殿中利用某种星辰法阵接引大部分的光明星辰圣力来帮助波旬,却分散了光明星辰之力对冰坝的防护。
十丈、二十丈、三十丈……青藤的生长速度及长度远远超越常人的想像。阿多奈神域的力量虽然还达不到施展星相术的程度,但藏在奔雷原中的光明星辰之神的神识却感觉到更高位力量的威胁,围在奔雷原外围、包括嘎岚峰在内的六座雪峰一座接一座的被点燃,白色的火焰在洁雪的雪峰之巅燃烧,这些火焰交相辉映,将整座奔雷原都映照在一片强烈的白光之中。
奔雷原的战斗,纳迦、波旬各自的追随者疯狂接引光明星辰之力,对于仅仅只是大神羲和留下一段记忆、没有智慧的神识自然无法获得足够的光明星辰圣力去抵抗阿多奈神花对冰坝的摧毁。
“羲和·婆刹帝,你想中陆再次毁于众神之战吗?”烟雾一样的龙魂升到二十余丈高,发出威严的声音。
纳迦的部众、波旬的追随者此时似乎还没有加入战场的意思。
尤溪、卢扈身穿战魂铠甲,一动不动的坐在云吞兽上,气势凝重如山岳,在他们身后,五百名重装甲骑俨然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器。青菱焦虑的站在精铜战车的车首,厄喀德一脸从容,她从尤溪口里已经知道燕云荒原这些年来的变化,知道羲族的继承之战,知道天都城以及望野城,她淡淡的看着天边的浮云,心里对檀那明河这个人充满异样的好奇,为什么?他只身进入奔雷原到底想做什么?
在独子死后,千贺长琴一直视阮阿蛮为生女,想不到她还是逃不脱战死的下场。千贺长琴悲痛的大叫起来。
千贺长琴不晓得波旬面对光明神在千年之前遗留下来的神迹被彻底摧毁会有什么反应,不敢立即与他们去会合,与众人一起往东南飞去。
“阿蛮坚持要跟过去,真救了殿下一命啊,”尤溪发出悲哀的叹声,转身对桑吉主祭说道,“请桑吉主祭施复活术,殿下的伤势等回到天都城再治不迟。”
十几点黑影从天际流云之后闪现,迅速的接近过来。
“父神们订立的誓言一旦被身为星辰主神之首的你所摧毁,你以为还有什么能约束诸神降临物质界?”
“什么!”千贺长琴惊讶的说道,“阿蛮的修为顶多只有五阶,桑吉主祭为什么……”
千贺长琴知道机会渺茫,但还是很期待,见桑吉主祭皱着眉头,却不动手施术,只是紧盯着阿蛮腰肢上骇人的创口,千贺长琴这时才注意到创口里里盘旋一团淡淡的轻雾。
厄喀德静静的站在远处,她进入天都城,才对羽嘉的武力有个大概的认知,加上尤溪受命向厄喀德透露黑砾原、奔雷原继承之战以及羽嘉为继承之战所做的准备,厄喀德才发现檀那明河就藩羽嘉的五六年间,羽嘉郡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可有可无的偏隅小郡。
能量疯狂的涌入,素鸣衍周围的空间被强大的能量流扰动着,扭曲起来,空间有进一步坍塌的危险,惟有阿多奈神花是这股汹涌能量的渲泄点,直接吸取梵净天纯粹能量的阿多奈神花以不可思异的速度生长着,每一瞬息就能抽出十数条横枝,挡住贺兰天湖的悬壁冰岩上,一片盎然的绿色在迅速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