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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十五章 不换
那夜之后，陌溪越发繁忙起来。
他们不该杀了陌溪，但是我也没权力杀了他们。
大梦初醒。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去。”
我突然想到，这三生不过是陌溪许我的一场美梦，这梦迟早也得醒的。而今陌溪走了，不过是让我醒得早了一点，
“不要！”一道尖利的女声突然从军队后方传来，一个女子踉踉跄跄奔至陌溪身边：“不要！陌溪不要！他好歹是养育你的师父！陌溪……”
白齐的内力浑厚，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这声呵斥让众人们静了下来。
我与陌溪重逢之后见到他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最后一战即将来临，军队之中有一种奇怪的氛围在流动，似躁动，似不安，更似兴奋。陌溪忙得每日连小憩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吾徒陌溪，你八岁时我收你为徒，至今二十载，毕生所学皆传授与你，然而你却为了这皇位多次派人暗杀于我。实令为师心寒心冷。今日暴君已除，当以清天下不忠不义无德无孝之徒！”
他没有看我，盯着琴弦点了点头。
他道：“三生，你破了杀戒，我接你回去受罚。”
陌溪冷了眉目。又在她手心中写了一些字，最后独自走了。
着实是个完美的安排。
“哼！妖女休得含血喷人！”他衣袖一挥，箭矢飞射而来，陌溪伸手将我护在身后。
我心中不由酸了酸。加紧了步子绕着军营找了好久，最后终于在一处树林当中发现了两人的身影。
待陌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我捻了一个诀，隐了身形，尾随军队而去。
“那又如何？”我笑道，“我本就是颗石头，魂飞魄散了还是颗石头，还省得为世间之事操心，有甚不好？这些人杀了陌溪，不管陌溪是不是渡劫，他们杀了陌溪便是真的杀了。我要他们偿命，没什么不对的。”
遍地哀嚎之中，忽有一道镇定的声音清明的传入了我的耳朵。
最后他三世劫历完，许我的三生也已结束，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天神，我继续做冥界老不死的灵物。
我一怔，回头看那些人。有的还在痛苦挣扎，而有的已经气绝。像陌溪一样静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阵静默之后，数十万将士爆发出阵阵欢欣的高呼。
爆裂声不觉与耳。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我舔了舔嘴角尝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意识到这是什么，我不由浑身发寒微微颤抖起来。
我心中怒火直烧，我的陌溪求不得皇位便罢了，可却不能让你们这么欺负的！
没人应我。这一世他从来就没有应过我。
阿柔在原地立了一会儿，后来似乎是想回去，但是走了两步却像是浑身脱力一般，扶着一棵树，慢慢滑到在地。
战争不会因为将军在路上捡了个女人而停止。
长安神色不忍道：“三生，勿入执念，勿生魔心。”
“三生……”她细细呢喃着我的名字，忽然脸色变得晦暗，“三生，你就是三生。”她似乎不信，又询问似的望向陌溪。
众人骇然。
他的手落在琴弦上，未完的余音戛然而止。
他想要皇位定有他的理由。
我道，“可是时间不能倒退了，我和陌溪终是救了你，也终是走到这一天。我素来不喜欢你，想来是对未来有几分预感吧。你说陌溪恩将仇报，但是在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的不仁不义之徒！你带陌溪走后教他武功，却让他帮你上战场，你担着一个首领的名义，让这个孩子为你卖命，当他帮你攻下了城池，你却只道他想要你的皇位而将他诛杀。”
陌溪听罢这话，定定盯着我，眉眼间隐隐生出几许怒意来。
她抬头看我，似乎惊吓得不轻：“三、三生……姑姑。”
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暴虐的嗜杀之意。陌溪已死，我与他也不会再有交集，这人间没了陌溪我又有什么好留恋的？阎王让我不得杀人，但是这些人确实欺人太甚，我便是将他们都杀了又如何！
像是印证了我的想法，在陌溪到达宫城之外时一个白色的人影独自立在宫城墙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陌溪与他的军队。
再不可能厮守，也没有下一生。
“陌溪。”
陌溪却没理会我们俩，大步跨到床边，放下我，替我脱了鞋袜，又起身急急写了“传军医”三字递给那女子看。
我缓缓闭上眼，断了心脉。
正在此时白齐突然道：“三生姑娘，你养育陌溪长大，如姐，如母，而他却对你生了龌龊的心思，现在你还想救他？”
我呆呆的看了眼陌溪又呆呆的看着那女子。
他盯着我，眼里的神色变得愈发奇怪。
“陌溪！”
“你……娘子？”
浑身凝聚起来的阴气一散。四周的哀嚎声骤减，只剩一些细小的呻|吟。
我抬起头来，遥遥望着城楼之上的白齐，哈哈一笑，将忘川千年的阴煞之气皆集于声音之中，凄厉犹如厉鬼哭啸。
我看得心里酸涩一痛，但却没有表现出来。我笑着装傻，走到陌溪身后，从背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搂住他的脖子，紧紧的不放手。
而我看得清清楚楚，有人给陌溪的马使了暗器，他们想让众人看见他踩死了阿柔，将他无德的恶名坐实。
战争的结果如何我不大在意，我唯一在意的只有陌溪。
当最后一个音尚在耳边回旋之时，我突然道：“陌溪，想要皇位吗？”
“陌溪，你可知我为何喜欢梅？”我轻声道：“那是我与你缘分开始时的第一抹暗香，我喜欢的，只是因为遇见了你。”
我没去搭理她对我的称呼，道：“方才我都听见了。”
我本来就生在忘川，生在已殇之地，我还怕什么？这些凡人，愚昧而无知，通通杀了才能还天地一个清静。
“陌溪，给我弹一曲琴吧，小时候我就喜欢听你弹琴。”我笑，“我要听首激昂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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