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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五章 人情薄如纸
“是！”胡潆与杨荣双双退下。
“祁镇！”若微伸手将朱祁镇揽入怀中，悲悲泣泣地哭了起来，成串的泪珠落在小小的黄袍之中，是一个一个深色的印子。
远远的，听到一阵急匆匆的步子，阮浪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件锦雀厚翎羽绒大氅，他轻轻地将它披在若微的肩上，若微稍稍一怔，阮浪像是知道她心事一般低语了几句，于是她便安定了，任由他用轻软温暖的大氅将她包裹好。
“太后！”杨荣起身跪在殿中，他实在没想到张太后召他们来会说的如此直白。储君之位原本就不是臣子该妄议的，更何况皇上留有遗诏，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太后横空出世又弄出一个兄终弟及实在不合传统也违逆了皇上的意思，做为朝中重臣他有责任出言相阻，“太后，皇上生前曾召百官于文华殿拜见太子，也曾在乾清宫六大臣面前宣读圣谕当面托孤，臣等无才无德，对于辅助太子的重任心存惶恐不敢承担，但是臣等更不敢辜负皇命有违遗诏！”
“娘娘，这是要让奴婢死吗？”云汀吓的大惊失色，立即重重跪在若微面前。
“可是，娘娘……”云汀回身下意识地看了看那座隐于林苑之中的佛阁，面上是踌躇与难决的神情。
“娘娘，皇后娘娘！”金英上前相拦，而阮浪则挡在前面用手推开了横亘在她面前的兵刃：“大胆奴才，皇后娘娘要入仁寿宫面见太后，你们也敢拦？”
阮浪心有不忍，金英稍稍迟疑之后则低下头缓缓回道：“今日在文华殿讲学还未结束，就被仁寿宫的人带走了。”
杨荣措词谨慎，态度也十分恭敬，可是这番话说出来依旧是直接顶撞了太后，所以他说完之后便伏在地上，以头触地，以示惶恐和请罪。
半晌儿之后，身穿明黄色双龙锦袍头戴玉冠的太子朱祁镇被云汀领着走了出来，“母后！”看到跪在地上的若微，他分明有些意外，小小的脸上透着惊讶的神情，“母后怎么会跪在这里？可是皇祖母罚您的？待儿臣这就进去求了皇祖母！”
“太后，太子虽然年幼，但是臣等愿尽心辅佐。襄王有才，敏而多思，先皇在朝堂议政之时也常提及，以后襄王可以多多辅助太子，为贤王作周公更为天下人所敬仰！”胡潆小心翼翼地给杨荣补着台。
杨荣与胡潆相视之下也是无语。
走在宫道之上，胡潆问道，“杨兄，你说三日之后，被太后推上乾清宫宝座的是襄王还是太子？”
当阮浪与金英和陆续赶来的太监宫女将若微与太子迎回坤宁宫的时候，杨荣与胡潆则被太后召进了仁寿宫正殿。
“哦？捡要紧的说来听听！”若微转过身对上阮浪的眼睛，那眸子清亮极了，藏不住半点儿秘密。
可是杨荣自此之后，除了叹息，再也不发一语了。
“快，快传暖轿！”阮浪立即吩咐着。
太后高坐于正中的宝座上，杨荣与胡滢一左一右坐在下首的金漆楠木靠背椅上。
金英想要上前搀扶若微起来，只是这手刚刚伸出去就被阮浪那双孔武有力的大手狠狠攥住，金英回身一看，从阮浪别有深意的眼神儿中仿佛参透了什么，终于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垂手立于一侧。
金英如坠云端，他跟在皇上和皇后身边已经二十多年了，可是对于她如今却越来越看不透、猜不明了。
从殿中四角的铜鼎里袅袅升腾起来的香烟给室内增添了一抹凝重的氛围，案上的茶水早已冷却。边上一叠奏折，不用看也知道那里面写些什么，不外乎是朝臣们请立太子早日即位的上奏。
坤宁宫中若微静静地立于窗前，对着窗外皎洁的月色怔怔地出着神儿。
“没有，仁寿宫如铜墙铁壁一般，插不进去人。只是两位大人出来以后沿宫径行走，奴才们听来一句半句的。”阮浪压低声音说道。
“哦？杨兄这是何意呀？”胡潆没听懂。
“胡大人问杨大人，三日之后被太后推上乾清宫宝座的是太子还是襄王。”阮浪稍稍一顿。
若微把目光投在云汀的脸上，“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进去了。就劳烦云汀姑娘将太子请出来，本后要带太子回去。”
云汀若若哀求，若微就是不起来，云汀无奈之下只得匆匆入内。
“娘娘，先回宫吧！”阮浪上前相劝。
“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太后早下懿旨！”杨荣再次揖手请命。
他们先是冲着若微拜见行礼，然后也在仁寿宫外等候召见。
“皇后娘娘请留步！”从里面急匆匆跑出来的正是云汀，她一把将若微拽住：“皇后娘娘，太后正在佛堂诵经，任何人不得打扰。皇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留下话，奴婢一定转告太后。”
“啪”的一声，一记清亮的耳光狠狠打在答话侍卫的脸上。是的，这是若微入宫二十多年以来第一次动手打人，对于下人她一向十分宽待，即使是出卖过她的人，可是现在她不想再忍了。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过去，过了多久，金英也不知道。他只是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已经冻成了冰坨子，他不停地搓着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儿，还时不时地捂捂耳朵跺跺脚，可是依旧觉得冷风侵体难以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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