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地尸首(1/3)

首发：~第2章 雪地尸首

新春的喜庆并未走远，四处皆是炮仗燃尽后的红屑，可现下的永宁坊却格外冷清，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像是在躲着什么。

无需疏散人群，衙役无事可做，便静立在旁等候差遣。

昨夜京中一夜大雪，积雪将有一尺厚，一具尸仰首躺在地上，面容平静，像只是睡着了般。天寒地冻，他却反常地把衣服都散开，腰带也扯下扔在一旁，露出大片胸膛，走近了闻，尽是熏人的酒气。

永宁坊的潘司直往身旁瞥了眼，他脸上虽不显，实则怒火冒到了嗓子眼，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怎么把这位祖宗给请来了1

把崔澹请来的衙役早已悔得肠子都青，闻言更是把脑袋埋得更低，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方才他们接到报案，到了才发现这事不归大理寺管，原还乐着大过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司法参军的人请来了，那便完事，谁知半路却遇到结伴出行的崔澹和裴宴之。

裴大人暂且不提，这崔澹崔世子可是长公主和崔侯爷的心肝宝贝，打小那是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可也不知怎的，这位爷对疑难奇诡之案最感兴趣，放着好好的富贵闲人不当，哪有刁钻难破的案子，他就往哪钻。

十七那年，更是主动请缨去大理寺历任，原以为他坚持不了几天就会放弃，哪知一待就是半年。查案时差点被贼人大刀砍成两半，吓得长公主的心也差点跟着碎成两半。

心肝宝贝差点遇害，长公主说什么也不愿让他再待在大理寺，但也不好抚了了宝贝儿子的意，便借故把他调去司法参军，这些年一直都是挂着闲职，平日里转交他手的不过是婆媳拌嘴、偷鸡摸狗这等琐碎之事。

司法参军长那是一个头两个大，就差把崔世子给供起来。可尽管如此，长公主和崔侯爷也是不时前去敲打提醒，不能累着他，但也要如他的意。

兴许是察觉到他们过于灼热的目光，崔澹回过头朝潘司直一笑，顺带问道：“方才裴大人与我一起，我便叫他一同来了，潘司直没意见吧。”他可是记得的，这永宁坊不归裴宴之管。

潘司直忙不迭应道：“世子这是哪里话，此事由司法参军主理，一切还听大人吩咐，早闻世子英明神武、断案如神，我们借此也可以向世子学习学习。”

崔澹心思不在他身上，闻言一笑，便转回身去。

潘司直暗自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把目光移向一旁的裴宴之身上。

只见他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神情专注，仔细检验着地上的尸首，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潘司直偷偷观察着裴宴之神色，心里不禁有些发悚。他一向都是跟着严大人的，与这位裴大人倒是较少接触。严大人素来与他不对盘，先前还发生过一些过节，如今落在他手下，也不知会不会借机报复刁难……

唉，潘司直重重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大过年的，怎么这般晦气！

“唉。”同样不满唉声叹气的还有坐在树干上的阿玉，她托着钱袋子，不甘心地又数了一遍。

年前她跟了裴宴之好几日，也一无所获，待到过年，地底也跟着热闹，她便暂且将此事放下。

她仗着嘴甜讨了不少红包，难得富裕起来了，却又管不住自己的手，鬼市逛上一圈，钱又哗哗流了出去。

过节提前上班，阿玉本就不乐意，待瞧清死者，语气更是不太善：“好好的你怎么就死了？”按理说鬼差理应当秉公办案，不得感情用事，可他当街打小娘子的事她还记着呢。

张勇至今也还没回过神来，他愣愣看着地上自己的身体，满脸不可置信：“不，怎么会，我没死。”

阿玉见怪不怪，一边抓了堆雪捏着玩一边歪头去看对面的裴宴之，天冷了，他换上冬衣，却不像旁人那般臃肿，依旧身姿挺拔，赏心悦目。

余光扫到他身侧将近裹成一个球的那人，阿玉视线又一顿。

这人长得倒是不错，五官漂亮精致，长相秀气但却不显阴柔，倒可以称得上是名美男子。只是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这般怕冷？他外头披了件白狐皮里的鹤氅，头上罩了顶雪帽，半张脸埋在毛茸茸的围脖下，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除此外，更有几名家仆打着伞围在四周替他挡风。

冷风终究还是突破重围吹了进来，崔澹抖了抖身子，握紧手里的暖炉，向裴宴之靠了一步，开口道：“看起来像是冻死的。”

潘司直终于找到搭话的机会，连忙上前附和道：“是的了，天这么冷，他醉倒在雪地，怎么能不冻坏。”

崔澹又说道：“一般冻死的，死前都会出现错觉，以为是在夏日，所以把衣服都脱了。以前办案时我也碰见过几例，有的死了脸上还挂着笑，还怪瘆人的。”边说他脑海里便不受控浮现往常看到过的诡异笑脸，禁不住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