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文心雕龙悟知音(1/3)

首发：~第八十一章 文心雕龙悟知音

“万岁爷！”顾问行迟疑着，“是现在吗？”

“齐宫正。”东珠对上齐佳裕德的目光，“你在这里，等我？”

东珠眼中浸润着坦诚与忧虑：“会己则嗟讽，异我则沮弃，各执一隅之解，欲拟万端之变。所谓‘东向而望，不见西墙，南乡视者，不睹北方’。”

费扬云淡风轻、未喜未惊，只说道：“不敢！”

（译文）从古以来的评论家，常常轻视同时代的人而仰慕前代人，真像《鬼谷子》所说的：“天天在眼前就不稀罕，老远听到声名却不胜思慕。”

东珠心里明白，这，应当是一条不归路吧。如今一切种种皆已想清楚了，舍此一身，不连累额娘、阿玛和族人，也不会让费扬古放弃前程。

康熙没有应答。

“无论你问什么，朕都会待之以诚。”这便是帝王的承诺。

“或许因为这句话的出处正是《知音》吧！”费扬古陷入了一种无边的惆怅之中。而他并不知道，在这个晚上，懋勤殿里的宫灯也是整夜未熄。

“不，你不是不懂事，你是真性情。自那一日在南苑骑马，朕就知道了你的性情。也是自那一日起，朕就开始处处留心你。再后来，咱们每一次的争执、别扭，还有……在海淀，那转瞬即逝的快乐……”皇上的声音越来越轻，他轻挽着东珠的手抚在自己的胸口，“你早已在朕的心里。”

“是！”顾问行立即下去。

东珠瞧着皇上，努力抽|动嘴角，仿佛是想笑，可是又似要哭。

康熙依然未语。

“这不是皇上该来的地方。”齐佳裕德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如此一想便再无所惧，所以通身上下便轻快起来。没用多时，便看到了宫正门，东珠想了想，并没有走旁门暗道，而是在宫正司守卫的目瞪口呆中，大大方方走进了大门。

（译文）正确的评论多么困难！评论固然难于正确，正确的评论家也不易遇见。要碰上正确的评论家，一千年也不过一两人吧！

“需要罚得这么狠吗？”东珠冷冷地看着齐佳裕德，透过这个女人，她看到宫正司正堂的摆设：象征宫正司最高权力的宫正宝座，宝座后面金光流彩的五扇绣屏，西墙根下陈列奇珍的多宝格，以及多宝格前面那张书案，书案上的砚台以及那看似毫不起眼实则价值连城的玉镇纸。

“正是，本座知道你会回来的。”齐佳裕德说。

“这药，你喝也不喝？”齐佳裕德又问。

曾经不喜欢她的骄傲，但是现在已然彻底钦佩，因为她完全有骄傲的资本；

“朕知道，你是无心的。朕什么都知道。”康熙眼角微湿，“可是朕什么都做不了。”

该如何减轻他的悲伤，让他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意，不要妄动呢？

费扬古凝眸而视：“彼此彼此！”

东珠微微蹙眉：“若皇上以为只有搬倒辅臣独掌乾坤便能实现这些，那就错了。”

东珠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被两个强壮的宫女按着，又一人亲自将汤水灌入她的口中，她紧闭着唇不想喝，可是哪里由得她。

这样，也值了。

当他又看到“魏民以夜光为怪石，宋客以燕砾为宝珠”时更是忍不住一拳重重砸在案上：“天天在眼前就不稀罕，老远听到声名却不胜思慕？珠玉和碎石块子完全不同，但是魏国人把美玉误当作怪异的石头，宋国人把碎石块误当作宝珠。她这是在说谁？是在说朕无识人之明吗？”

东珠却越发郑重，大礼参拜：“明日不管结局如何，东珠都不会怨恨任何人。只是恳请皇上善待承乾宫昔日宫人。”

忽地，他笑了，因为他看到“知音其难哉！音实难知，知实难逢，逢其知音，千载其一乎”。然而笑过之后是淡淡的苦涩。

曾经不喜欢她的疏远，现在却明白，她的疏远，只因为没人真正能与她对话；

东珠听了，沉默许久之后，才又说道：“帝王心成就帝王业，皇上能有这样的惊天伟略甚好，只是皇上可知若要实现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凡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故圆照之象，务先博观……无私于轻重，不偏于憎爱，然后能平理若衡，照辞如镜矣。”

康熙眉角紧皱：“你或许觉得朕是个窝囊的天子。”

康熙一愣，没有应答。

康熙未语。

踱步走出宫正司，康熙一直在琢磨东珠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字面的意思他似乎是明白的，暗含的道理也是渐有所悟，只是最后这句话到底是否另有玄机，一时间，他并不能完全确定。

康熙的心跳得极为厉害，他甚至有些许的慌张，这一刻终于知道什么是情殇，若是东珠对自己表白一句，即使为她抛弃一切又当如何？

“你说什么？”康熙仍不敢信。

东珠想了想，便对皇上说：“以前是我太糊涂，如今才明白，人这一生总不能只为自己活，我们都有自己想要保全的人。为了他们，事事岂能随心所欲？很多时候，由着自己性子，到头来只是害人害己。”

曾经不喜欢她的光芒，现在却为之难以自拔，因为她的完美让人无法不倾心。

几个宫女瞬时松了手跪了下去，连同齐佳裕德在内，一起给皇上行礼请安。

“好了，你们去吧。”康熙似有些不悦，又似有些不耐烦，他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可以退下。

“你们在做什么？”康熙匆匆入内，得到东珠醒来的消息之后，他不顾曹寅等人的反对执意赶了过来，一进宫正司大堂就看到这样一幕，不禁又气又恨。

“过了今夜，明天我会如何？”东珠对上齐佳裕德的目光。

“你们都退下，朕有话要单独同昭妃讲。”康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