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禁宫谋恨无为(2/2)

首发：~第四十六章 禁宫谋恨无为

“请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恕奴才死罪，否则奴才万死也不敢说。”那宫女连着在地上叩了好几个头。

“太皇太后？”皇后有些迷茫。

东珠很是遗憾，也有些泄气。

福贵人乌兰应声便跑了出来，也不行礼，只紧挨着太皇太后坐在炕边。

齐嬷嬷是皇太后慈仁宫中的管事嬷嬷。今晚，她和总管太监顾问行还干了另外一件差事。就是守在皇后的坤宁宫和福贵人的长春宫内外，就等着抓个现形。

乌兰瞪大眼睛，张着嘴，愣愣地半晌无言。

“您怎么知道乌兰在里面偷听？”福贵人笑嘻嘻地说着，一只手还伸向果子碟里去拿玲珑玫瑰糕，冷不丁被太皇太后狠狠打了一下。

“事实摆在眼前？你所谓的事实根本站不住脚、经不起推敲。第一桩，哀家可以叫桂嬷嬷过来问问，但是她会怎么说呢？就算她认了？她还能扯上皇后？她就是自己咬断舌头死在咱们面前，她也不会胡乱攀扯主子。那可是跟了在索家服侍了几十年从小将皇后带大的老嬷嬷。”太皇太后摇了摇头，“第二桩，你以为祥旺扔的那个锅子是当初煮落胎药的？证据呢？”

“祥旺，你为什么要扔那个药锅？”太皇太后问。

如今真是后悔，真不应当为了小性儿去捉弄贤贵人。

“皇太后忘记了？当日那些茶杯茶碗不是拿去太医院检查了吗？”东珠提醒道，“所以库房中所余的数量与账目相对，应当是少了才是。但是唯有这种贵人品级该有的茶杯不多不少正对上。便说明当日所用之物有古怪。还是让她自己说吧。”

见皇后退了下去，太皇太后松了口气，对着寝殿唤到：“行了，别躲着了，出来吧。”

“太皇太后？这难道还不够吗？”东珠反问。

皇后面上一僵，想了又想，终于点了点头。

四目相对，她的眼中微微含笑。

只留下东珠和皇太后还有孝庄三人。

“太皇太后别急。”东珠看了一眼顾问行，又把目光对上皇太后，“皇太后该宣齐嬷嬷入内了。”

“走了，该听到的她应该全都听到了。太皇太后这样维护皇后，她一定会把这番话原原本本学给皇后听，只是如此一来，昭妃与皇后的嫌隙也越来越大了。”苏麻有些不忍。

“谁溜回来了？谁偷听了？还不是您老人家让苏嬷嬷告诉乌兰留下来等您吗？在西殿等得有些困了，所以才想在您的寝殿里眯上一会儿……”

“你能说出桂嬷嬷的事，这很好，这说明你不护短。但是这事与你本无太大干系，想来桂嬷嬷护主心切，所以才想法子捉弄贤贵人的。不管怎么说，贤贵人是主子，桂嬷嬷跟你再亲，也是奴才，这奴才治了主子，咱们一定要罚的。不然就不成个规矩，你说，是不是？”太皇太后对上皇后的明眸，“你说跟她同罪，这是糊涂话，你向来最是个聪明伶俐的，如何也犯起傻来了？若是你们同罪，那这事情可就不能了了。”

只是眼中难掩的一丝悲凄与无奈，她再一次认认真真地跪了下去，并缓缓摘去自己头上的凤冠双手举过头顶。“芸芳实在惭愧至极，昨夜后宫之中的情形，芸芳也听宫人讲了，虽然不十分真切，但是十之八九也是猜到了。小太监祥旺之事芸芳实在不知，不知他是真是假，不知那沉入水底的药锅是否与落胎之药有关。然而桂嬷嬷之事，芸芳实不相瞒，是知情的。”虽然她的情绪极为低落，虽然她的眼眶中含满泪水，但是，她全身上下透露出的悲悯气氛，给人很震撼的感觉。

“不到最后一刻，哪能轻易放弃，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了的，不是咱们想当作无事就成空的。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一定要查，才能杜绝后患。如今，然是可以叫桂嬷嬷来问问的。”东珠不肯就此罢手。

“去吧。”太皇太后亲自将凤冠端端正正地戴到了皇后头上，“打起精神来，咱大清的皇后什么时候都要有母仪天下的气度。”

虽然换了衣裳，但是首饰未摘，发髻未除，屋里的熏香也不是就寝时用的安神香，东珠环视四周，心中更有了底气。

“奴才刚刚只是说奴才罪该万死。奴才没说别的啊！在这……这在宫里偷着喝药，的确是犯了宫规，犯了大忌，是罪该万死的。”

“哦？这么快？”太皇太后面露欣喜，“皇上给了皇后三日限期，皇后未敢领命，而你竟然不到两日就查清楚了？”

皇后眼中含泪：“太皇太后待芸芳真如亲玛嬷一般，经此一事，芸芳从此与皇玛嬷万事一心。”

“那又怎样？”太皇太后打了个哈欠，仿佛真的困了，“她可以随便编个说法，说是给皇后置办些什么东西，你又没看见她上药铺了！”

已到了三更天，东珠在承乾宫等来了顾问行。

“太皇太后，皇太后，奴婢带人在宫里各处守着，到了二更天，看到这个人偷偷地往御花园里的金水池里扔了一个物件。如今东西让人捞上来了，而这扔东西的人咱们也看清了。正是坤宁宫的小太监祥旺。他扔的原是一个双耳小药锅。”

她不认为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至少她以为她有六成，可是，没想到在太皇太后面前，她都不予承认。

东珠直面太皇太后，又冲着仁宪皇太后微微一笑：“多亏了皇太后的护佑，才办得如此顺利。”

“皇上是说要赏奴才，可是奴才担心奴才的脑袋明天天亮之时是否还在这脖子上面？”顾问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幽幽地叹了口气，“还请娘娘移步吧。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皇上说了，全听娘娘的。”

“一切证据指向并非实证，就像当初一切证据指向你，你是冤还是不冤？何况她是皇后，没有实证，不管是哀家还是皇上什么都不能做。”太皇太后笑了笑，“这就是当初哀家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你们来查的原因，因为查也是查不出来结果的，反而弄得人心惶惶。”

“那后来这杯子不是都收走了吗？”皇太后仿佛越听越糊涂了。

“你不必替她们担心，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孝庄哼了一声，“那个小祖宗那里怎么样？”

“依哀家看还是算了吧。”孝庄拉起东珠的手，“跟你说句掏心窝子话吧。别说你不能对桂嬷嬷用刑，就算用了刑她招了那让贤妃出虚恭的事，这个不算投毒，也算不得犯了哪条宫规，只是歹意开个玩笑，即使哀家是太皇太后，也不能因此处罚皇后。而藏红花落胎之事，哀家想，你也是没办法了才使出今晚这个引蛇出洞的法子。可是，这法子虽然能让你看清楚这幕后的人，却不能让你拿到证据，你明白吗？”

“这么晚了，你们娘俩儿一前一后来到哀家的慈宁宫，应当是有要事吧？”太皇太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他这样一说，不仅东珠，就是齐嬷嬷和顾问行都傻了眼。

“真是这样吗？”东珠突然变脸，“你刚刚是怎么说的？”

“奴才看到贤贵人投河的时候，坤宁宫的桂嬷嬷趁乱在贤贵人桌边取了这个杯子。”宫女金哥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奴婢当下就明白了。”

很好，东珠也不想顾左右而言他，她坦白说道：“昨日太皇太后寿宴上发生的两桩悬案，臣妾受皇上之托与皇太后共同查办，如今已有了眉目，所以特来向太皇太后回禀。”

“好了，别说这些哄人的话了。”不待福贵人说完，太皇太后便打断了她，“臭丫头，哀家告诉你，你甭以为那些事哀家不知道。一碗打胎药伤了秋荣，害了皇长子，再打击了仁妃，牵连上皇后，你这一石三鸟的计划，好是好，就是太毒了些。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可以瞒天过海，要不是哀家帮着你擦抹干净，你早就露了马脚……还有先前那豌豆糕也是你弄的吧？还有昭妃前些日子不明不白的失踪……”

就像桂嬷嬷说的：“把奴才交出去很简单，但是如果皇后保不住奴才，后宫人会怎么看皇后，以后又有谁来实心眼地帮衬皇后。”

“当日芸芳准备将寿宴摆在太液池畔承光殿中的时候，曾命桂嬷嬷提前安排匠人将池底清理，以免水质不洁。谁知有位专门负责清理的匠人说这莲根之粉有清火通气之功效，桂嬷嬷原本这些日子就有些气滞，所以便讨了一些，她原是自己要用的。可是鬼使神差的，那日她见贤贵人在池畔显才，又想起贤贵人曾经在春龙节时与芸芳不睦，便生了捉弄之心，在她的茶中添了那些莲粉，原本只是想让她出丑，没想到贤贵人刚烈，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皇后说到此处，两行热泪便淌了下来。

“免礼。”

“芸芳不敢为桂嬷嬷求情，只愿与她同罪。请太皇太后重责！”皇后将凤冠放在一旁，身子前伏，以头触地。

孝庄这才问道：“那个影子走了吗？”

“是。”东珠拍了拍手。

“那么，说来听听吧。”孝庄太皇太后坐直了身子，定定地注视着东珠，“哀家希望这桩案子能断得清清白白，不枉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