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两败俱伤(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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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子苍先生，明面上的身份是生于楚国云梦泽，乃楚国宗亲之后。五年前开始游学，先后游历燕、齐、赵、魏、韩，最后来到秦国。”

赵高对子苍的来历十分清楚，显然是提前做了准备的，昌平君冷眼相待，且看他还有何后招。

子苍出言驳斥道：“片面之词不足为证，若单凭子苍乃宗亲之后便为细作，中原大地上各位君王八百年前还都是奉周天子为祖呢。”

但赵高显然意不在此，他不过是借此说出下一句话：“子苍先生曾对扶苏公子言：杨端此人屠城，暴秦之名远扬，此人不可再掌军权，扶苏公子因此建议大王召回杨端，是也不是？”

这些话是在扶苏宫中说的，赵高如何知晓？

赵高说完这句话咳嗽好几声，血沫染红了棉帕，昌平君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秦王，心突然就疲倦了，他不想再被怀疑，裹挟着往前走了。

“赵高，你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说，这些楚人都是我昌平君的人，无论是参与政事还是教导公子，这些都将矛头指向我，还有什么罪名要扣的，一并说出来吧。”

昌平君坦坦荡荡，赵高咬咬牙，说道：“当年昌平君处理长信侯嫪毐之事，大王下令处死那两个孩子，昌平君却狸猫换太子，将其中一个换走了，是与不是？”

昌平君上前去一手掐住赵高的脖子，秦王吓了一跳，立刻命他松手，昌平君却说：“如此造事生非、信口雌黄之人，如何能留！”

赵高被他掐得直翻白眼，他看出了昌平君眼中的杀意，嘴角却上扬露出一个笑，秦王立刻命内侍上前阻拦昌平君，慌忙中抽出剑直指昌平君。

“松开。”秦王命令道。

昌平君冷笑：“秦王就是因为此人，才变得越发残暴，任何事情都只随自己的心意，乃国之不幸、天下不幸！”

下一刻他却笑不出来了，因为秦王的剑划破了他的手腕，血顺着手指流向赵高的脖颈，留下温热和黏腻。

“呵呵。”昌平君将赵高扔在地上，他看向秦王：“秦王当政之时，吕不韦和长安君两人互相掣肘，秦王扶植长安君，不过是为了绊住吕不韦，让他忙着争权夺利；可最终呢？长安君叛乱而亡，吕不韦也倒下了。”

“这些聪明人都死了，我也曾经想过你会卸磨杀驴，可未曾想到竟是今日这般对峙，我还是想问问，为什么？”

“为什么生性多疑残暴，要将违逆之人杀绝？”

“为什么纵容武将屠城杀民，还要大肆奖赏这些人？”

“为什么非要一统六国当那唯一的君王？”

昌平君的质问在响彻殿中，秦王扔掉了手中的剑，袖一挥说道：“若是秦国势弱，未必会有明日。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你理想中的多国鼎力已经存在很多年了，可现状你也看到了，各国之间纷争不断，边境的百姓生活贫苦，世界并没有因此变好。”

“都是秦国苦寒，寡人偏要让那些看扁秦国的人心生畏惧，让他们都活在秦国的统治下，哪怕再不情愿，往后都只能是秦人！”

“这些你不会懂，从一开始你想的就是偏安一隅，可齐、楚、燕、赵、韩、魏，他们会给秦国置身事外的机会吗？现在各国都已经在棋盘上，一旦退出，便是满盘皆输。唯有用武力征服他们，让他们牢记国破家亡的痛楚，才会愿意臣服。”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殿内一阵沉默，昌平君失望透顶：“所以这就是你的理由。”

秦王沉默了一会，说道：“寡人且问你，嫪毐的孩子，你真的换走了吗？”

昌平君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句话，他冷笑道：“秦王不妨找找看，臣会将他藏匿在何处？”

此时去赵高府上搜查的章邯回来了，秦王示意他直接说，章邯便让人呈上所搜出来的东西。

“大王，在昌平君府内找到了这个。”

秦王盯着那枚玉珏不做声，赵高咳嗽了几声，幽幽说道：“此乃赵太后之物，当年命工匠打造了四枚玉珏，合体后可为飞龙跃天，这便是其中一枚。”

这四枚玉珏是赵姬早年所得，秦王和长安军成蟜各有一枚，没有想到这第三枚居然在昌平君府内出现，难道说嫪毐之子果真被他救下了？

赵高犹不怕死，直接说道：“最后一枚，便在那子苍身上！”

秦王大吃一惊，子苍面如死灰，秦王直接命人搜查，果真在他的脖颈间取出了一枚玉珏。

“来人，将此人下刑狱！”秦王话音刚落，便有人从两侧进来，抓住子苍往外拖走，秦王却改变主意了：“不！将此人就地格杀！”

“不可！”昌平君出言阻止，子苍也开始挣扎，只可惜禁卫军的力量无法挣脱，不过片刻便被一刀抹了脖子。

昌平君愣在原地，秦王如释重负，赵高嘴角上扬。

“为了一件不知道真假的事情而滥杀无辜，无可救药！”昌平君怒道，“不可理喻的疯子！”

秦王被他骂得火气上涌，直接说道：“革除昌平君左相的官职，无诏不得入宫！”

“随你！”昌平君狠狠一甩衣袖，转头走了，秦王被气得够呛，殿内的尸体很快被运走，地板上的血也很快被擦干净，可秦王心里还是不爽，他站起来往外走了几步，又想起赵高还在一旁奄奄一息，只好吩咐内侍将赵高先治好。

等在殿外的韩冲急得直转，好不容易等到昌平君出现，可昌平君见到他却只是悲悯地看着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没过一会儿，子苍的尸体被拖了出来，韩冲心下一震，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两个禁卫军只行礼不说话，韩冲正要发作，秦王出来了。

“是寡人命他们杀的。”秦王摆摆手，两个禁卫军立刻拖着尸体离开，韩冲看向秦王，等待着他的解释。

“此人心性狡诈，不过是想通过你来影响朝政，左右秦国攻占六国之事，不可留。”

韩冲并不买账，他盯着秦王的脸，说道：“若是如此，将他赶出秦国便是，何必杀他？”

“他是楚国奸细，有何不能杀！”秦王语重心长说道：“扶苏，你还小，缺乏辨别是非的能力，不过不要紧，以后寡人会亲自教育你的。”

韩冲听到这句话只觉得遍体生寒，秦王看向他的眼神虽然有慈爱，但更多的是控制欲。

他想要扶苏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