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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三十三章 朝元仙仗图（二）
“甚底规矩？”武好古一时真记不起来。
至于给了多少回扣甚底的，武家有凭据吗？根本没有！而且拿钱的也不是刘有方、刘瑷，板子打不着他们的……
“自是台底下的潜规矩啊！”武诚之道，“他们不是要退画，是要钱，要我们花钱消灾！你瞧瞧那文书上的押印就知道，肯定不是陈佑文的，定是哪个老眼昏花的老待诏的押印。另外他们也是要再逼我家一下，好安安稳稳拿下我家的店铺和官牙身牌。”
“姓陈的那腌渍货给了七纸劣品书画，还要退《朝元仙仗图》，索价四万缗。”
如果算上之前武家用五万一千缗换回的七纸劣等赝品，多达九万缗钱的财富，就被刘有方、陈佑文两个腌渍货给讹去了。
另外，做画的武宗元在世时不是寻常画师，而是堂堂六品文官，还不是“伎术官”出身，而是荫补入仕（娶了个宰相的外孙女，因此得了荫补）。因此他的画作是不能用寻常画师作品的标准来定价的。而且，武宗元已经过世几十年，传世的作品非常有限，真迹多被宫廷和豪门收藏，在市面上的价值也非常之高。
宋朝的三百六十行都有行会，行会之首则称行首（每一行的行首不止一个），书画文玩行自不例外。
“武大官人，令尊过不多时就能出来了。”
而《朝元仙仗图》是真的，如果真退出去，就是宫中宝物散失。若是事情捅到御前，便是刘有方这样的大貂珰也吃不消。
“他们有甚不敢的？”武好古冷笑道，“官家又不喜书画，心思全在富国强兵上面，宫中的书画文玩还不是任凭他们操弄？”
“甚？”武诚之脸色一黑，“退《朝元仙仗图》？他怎可如此……”
武好古已经明白刘有方和陈佑文在打什么算盘了！他们在讹诈武家，若是武家通过行会申诉。他们是不敢把官司打下去的！
不过，他便是死了，他的鉴定文书还是权威。刘有方是不敢轻易推翻的！
如果真的能用区区四万缗拿回《朝元仙仗图》的真迹，转手十万缗都能拿下。
“大郎，怎样了？”
当然了，这位郭淳夫在八年前就死了，享年九十岁！他若不死，宫中书画行根本不可能让刘有方一人把持。
武好古点点头，然后对冯二娘、武好文言道：“二娘，二哥，你们先去耳房等着，我和三哥过去瞧瞧阿爹。”
“阿爹，您是说，刘大官是在欺我家不敢力抗吗？”
想着怎么才能不“二进宫”的武好古，很快就到了开封府内城西南的开封府衙。
“我去外面守着。”郭京接着也退了出去，牢房里面就剩下了武家父子，在两张长凳上相对而坐。
“好勒，我这便去了。”刘无忌应了一声，一溜烟去了。
“三哥，跟我来吧。”说完，武好古便和郭京一同往武诚之所在的牢房去了。
这种把柄，刘副都知那样的老狐狸自不可能落下。
甚至，他们都不会真的把《朝元仙仗图》退了……这事儿和之前退七纸假画不一样。那七纸画的确是假的，之前疏忽了，没有发现（负责鉴定的待诏会因此不得出职），现在发现了，要按照合同凭由退款。
“也好。”冯二娘舒了口气，拉着儿子武好文便熟门熟路往司录司西狱的耳房去了。
武诚之仿佛已经猜到了武好古在合同凭由司遇上了新的麻烦，刚一坐定就急急地问道。
好不容易压下杀人的念头，武好古吸了口气，对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兄弟，郭京和刘无忌说：“走吧，去开封府接我爹爹出来！”
刚刚还上了宫里的一万八千缗，转眼又多了四万缗的阎王债！
“他们没有再难为我家吧？”穿了身月白衣裳，面色显得有些憔悴的冯二娘似乎看出了武好古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忧色。
最让他心疼的是，《朝元仙仗图》这样的珍品多半也会落在陈佑文或刘有方手中。而武家付出的四万缗，最多只能换回一幅劣质的摹本。
“规矩？”武好古是换了魂的，自然不大在意宋朝的规矩，被老头子一提醒，方才记起了一些。
想到这里，武好古已经恨不得拿了郭京的“吓人剑”冲到陈佑文家里面把他们父子仨全都捅了。
在退了一万八千缗给宫中后，入内内侍省立即就会移文开封府放人。在这个问题上，刘有方是不敢有所刁难的。
行会的规矩，便是刘有方这样的大貂珰都不能坏了，要不然整个开封书画文玩行都不敢和他做买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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