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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一节
“静云她读的是英国文学。已经找到一家外文出版社，过去就直接做主编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毛不自觉地抬了一下。如果这幕落在心理学硕士周明珠小姐的眼里，肯定会大叫着你撒谎。可惜孙东平完全沉浸在慌乱之中，根本无暇去研究张其瑞的眉毛。
孙东平的面容已经彻底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和生涩，换成了男人式的英俊硬朗。当年只穿夹克和t恤的男孩，如今穿着手工西装，连脑后的发梢都精心修剪过。
孙东平皱了一下眉头，他也不是听不出来话里的讽刺。
明明大家都一样大，就她总是一脸老沉，一板一眼地代替老师发号施令，成天忙得团团转，什么事都要管。别人占她便宜，她却只知道红着脸。他想牵她的手，她从来不肯……
周明珠圆圆的小脸谨慎地从门外探了进来，“那个，打搅了。张先生，你母亲要我来找你，说有客人要告辞了，请你和她一起送一下。”
“不客气。”周明珠的目光飞速地又扫了一眼孙东平，然后脑袋就缩了回去。
孙东平问：“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门上传来小心翼翼地敲门声。屋里的两个男人都怔了一下，仿佛方才的对话都是一场大梦。
夜已经很深了，秋风吹着头顶的树叶，带来阵阵凉意。路灯发出昏沉沉的光芒，邻居家的房子也都沉浸在黑暗之中。
张其瑞没问出口。他再度举起了杯子，却发现里面没了酒。他失望地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很好，没红脸，没白脸，甚至没打架。张母放心了。看来自己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正所谓快刀斩乱麻，干脆利落，所有人都了却一桩心事。儿子会受点伤的，不过总也是免不了的。十年前的初恋，即使当年再爱得死去活来，又有多少人会抱着过去不放呢？一切都是会过去的。
“知道了，谢谢。”张其瑞冲周明珠温和地点了点头。
张其瑞悠闲地靠进沙发里，又抿了一口酒，“静云她爸，刘老师，现在都是校长了。哦对了，你见过家长了的，应该知道的。”
他似乎又听到了那声声哭喊：“我是喜欢他！我没错！我只是喜欢他！你不要把我送走……”
孙东平冲他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尾灯的亮光不久就消失在马路拐角处。
张母看着儿子和孙东平并肩走了出来，还在不停地说着话，看表情，两个人都很平静。
张其瑞没有急着回家。他靠着墙站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点燃了，深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吐出一口白雾。
张其瑞笑道：“知书达理有漂亮，这样的媳妇，你妈挺喜欢的吧？”
两个男人对坐着，中间隔着一个梨花木茶几，却像隔着整片海洋一样遥远。曾经一同上学，一同玩耍，一同打架的交情，已经被时间冲得越来越淡，彼此的影子都在心里模糊了。直到今天，再由一个女人把他们联系了起来。
张其瑞眉毛极轻微地挑了一下，端起杯子来又喝了一口，“我们也好几年没怎么联系了，连你要结婚这件大事都不知道。”
可她还是走了，并且真的一去不返。
张其瑞坐了回去，“没有她的消息。我听阿敬说，你也一直在找她？”
孙东平搂着未婚妻，向主人一家道过谢，上了车。刘静云低着头，侧面轮廓优美清秀，睫毛纤长，微微颤抖着。
张其瑞移动不动，只是眼睛眨了一下，“你是说顾湘？”
“上个礼拜。”孙东平语气平和地回答，“本来，是想另外找一个比较合适的场合再见你的。”
“那边的工作已经辞了，专门回来帮老头子做事的。听说你也是？”
张其瑞坐在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交叉着，杯子里的酒已经去了大半。大概是酒精的原因，他已经回复了昔日清冷寡言的表情。
“我送送你。”张其瑞拉开了门。
张其瑞倒了两杯威士忌，自己一杯，孙东平一杯。刘静云手里的则是香槟。
张其瑞挑了一下嘴角，调转了话题，“这次回来，还回去吗？”
“出国，读书，毕业，和你走的是同一条路子。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比你早回来一年。对了，去年华跃十五周年校庆，回去了一趟，老师们都问到了你，挺想念你的。”
“我们两个聊聊，你出去外面走走吧。”
“管酒店。”张其瑞点了点头，“她呢？和你一起？”
“可不是吗？”张其瑞望了望天花板上吊着的仿古水晶吊灯，“当初听人说你们俩在英国好上了，我还以为是谣言。不过现在想来，也不奇怪，你原本也喜欢过她的。”
孙东平眼里一黯，过了片刻，才问：“同学们都来了吗？”
很明显地爱护，刘静云没有拒绝。她从张其瑞抱歉地笑了一下，拉开门走了出去。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那声音逐渐远去，只留一室芳香。
“都过去了。”张其瑞说，“我和她九年没联系了。要生个孩子，这都可以打酱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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