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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皇帝
舜华忽然问我：“你去了，会回来吗？”
薛晗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沉沉躺着。我给他把脉的手始终没有收回来，因为他高烧的手很暖和。我一下很怀念这个温度，我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薛晗颤抖了一下，“我还是去晚了一步……”
我问：“伤好点了吧？”
叫我名字做什么？我明明活着，又不会做厉鬼去索魂。
“完全明白了。”我点点头，“那时李博权高位重，我一纸文书怎么会把他扳得倒。他却手持圣旨，要我的命是天经地义。你动手，我也许可以活；你不动手，我必死无疑。你是在救我。”
我惬意地笑着：“奇怪吗？我怎么不觉得。”
这可谓皆大欢喜吧？
他神色一黯，转身望向那支小荷，良久，问：“恨我吗？”
这不废话。我杀了朝廷命官，自然要被追究。李老贼做的事纸包不住火，我爹的冤屈自然就会洗脱。
我自嘲：“总有些该死的人却死不了留在这世上。”
我怒了，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不信，我也不用掩饰给你看！那皇帝就没安什么好心？咱们大唐的海军将领又没被安禄山杀绝，要你去强出什么头？”
他脸色还是很苍白，人瘦，穿这这身浅青儒衫更是显得身若轻柳，风大点就可以把他卷走。可是他的眼睛里精神矍铄，意志一如既往地坚定。
我好笑：“我又不是大夫！”
我最后一句语气最重。我自然不会早死，而且有我在，薛晗也不会早死，可是这样的话才最能感动人，特别是薛晗这种即将奔赴沙场的男人。
“什么梦？”我问。
她待我礼，我自然也恭敬对答：“民女正是沈眉。”
我们安静了下来。
我看他神色冷淡，说不出喜怒，心里也跟着欠欠的。想了想，放下碗握住他的手，柔声说：“我当然要回来的。我要跟着你修炼长生不老之术。”
我很认真，“我有法力。”
我高兴，高兴地满脸泪。
这毒的气息，那么熟悉。我努力在记忆里回顾，似乎就在一年多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山林之夜，那个冰冷彻骨的河水边，我垂死之际。
我却说：“你在战场上身先士卒的时候，身边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吧？”
死去的爹娘不可能再活过来，身心疲惫的姐姐一家心里身上也落下抹不去的伤。而我呢？我的人生已经面目全非。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恐惧慌张让我紧抱住他，生怕他就在这一刻消失一样。
他点头，又问我：“你的呢？”
我痴呆似的盯着看，小丫鬟忽然欢喜来报，说薛将军来了。
舜华扯着嘴：“我现在不是仙，而是妖。京都乃天子脚下，龙气重，我待着不舒服。”
薛晗抱着我，气渐渐消了，忽然笑着说：“我前几天做了一个梦。”
薛晗亦苦笑，“我什么都不怕。等我回来了，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心里被什么扯了一下，麻麻的，然后尖锐的疼痛。
惠珏倒并没有乱说，我一走近就听到薛晗在轻念：“……阿眉……”
我被他吼得一怔，宣泄着的情绪猛打住，于是眼睛一热，泪水流了下来。
薛晗嗓门也提高了，“那你想怎么做？关键时刻站在船头，学诸葛孔明呼风唤雨，于是冬雷阵阵夏雨雪？”
薛晗反驳：“上次被当作妖孽到处追杀还嫌不够刺|激？”
我身手环住他，“舜华总说我是被他拣回去的，他不是腼腆的人，他没有替我杀了那野猪。当时在场的是你。你顺水找到我，关键时刻又救我一次。”
薛晗躺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可是脸色苍白中带着病态的红晕，印堂发黑，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煞气。他冷汗潺潺，不停发抖，呓语，随便一个路人都看得出他病得不轻。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他已经没事了”
他好好一个凡人怎么会中妖毒？
我泪水掉个不停，声音却非常冷静，“你上次走时我等你，等得我九死一生；你这次走时还要我等你，难道要我等到海枯石烂吗？你太没良心了！”
他眼神黯淡，伤感一笑，“我在这里等你。”
我拉住他的袖子，“那惠珏公主怎么办？”
“不觉得。”我温柔地说，“等我们回来，我会让你慢慢想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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