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首发：~第四章

那日，吴十三被一封飞鸟传书急召回去叩见谢女王陛下。

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宋子敬躬下身，“臣，谨记在心！”

他转过身往回走，“子敬，这事你派人去办。陆罗两家的婚事，怕是结不成了。”

“这半年吧。”吴十三说，“这东西贵，是新鲜玩意儿，服用后又舒服，很快就流行开来，我是不屑的，只是有时候一帮人在一起，挨不过劝，也用了两次。你说的上瘾，我想也是，用过后的确就还想再用。”说着自己也怕了，抹了抹汗。

宋子敬想了想，“是有此事，要娶的是当地望族罗家的大小姐。”

谢怀珉问：“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能让荣坤不报而入的，只有少数几种情况。当萧暄看清漆盘里的信时，猛地站了起来，放在桌角的茶杯摔到地上，哗啦一声粉碎。

“小声点！”荣坤狠狠瞪他一眼，“惊扰了陛下和几位大人，你的脑袋就得搬家！”

萧暄慢慢转过身去，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宋子敬。他每一个字都沉重如金，“子敬，看好她。我不要她受到丝毫的伤害，稍有不对就接她回来。如果必要，我会亲自去把她接回来，知道了吗？”

每年开春都特别忙。不过对于陛下来说，哪天又不操劳到后半夜？铁打的身子也不能这么没命的操劳，可是陛下并不爱听劝。后宫里就陆妃还算有分量的了，这两年陆公身子越来越不好，她的底气也越来越不足。以往还会自己找上来拉着陛下去休息，现在也只敢派人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问一声了。

谢怀珉点了点头。

吴十三神情渐渐严肃，“这就是说，这药会散布到普通百姓手里？”

谢怀珉在房里不安地踱步，“这是由一种花的果实提炼出来的，那花在西秦才有。”

谢怀珉眉头紧锁，坐在桌前，“说了或许你不信。但是要是老百姓也大量服食这所谓的如意膏，这个国家就完了！男人丧失了劳动力，年轻人丧失了斗志，倾家荡产，依靠这玩意来获取片刻的快意！十三，我知道毒品的后果有多严重，它破坏家庭，毁灭人生，甚至毁灭国家！”

信不长，萧暄看了三遍，微松了一口气，把信递给了宋子敬。

萦绕在鼻端的，是清淡的花香。

荣坤打了个呵欠，抽着鼻子坐直腰。跟班的小太监早已经靠着墙睡得不省人事，沙漏也不知道倒过几轮了，可是里面的人还一点休息的意思都没有。

那黑衣人恭敬地接过信去，又说：“主上要属下代问姑娘一声，是否要帮忙？”

“阿暄。我上次同你提起的罂粟花，你可还记得。我原本以为这植物在西秦不过野生野长，当地人并不知道它的价值。可是最近我才知道，秦国已有人将它的果实提炼制作成膏药，贩卖到离国。药贩称其为如意膏，鼓吹它的神奇，只字不提这药的毒性。如今离国南部有不少官员富商、公子名流，都以服用此膏为乐。我再是迟钝，也嗅出其中阴谋。西秦当地百姓对这花十分忌讳，若不是有权势的人专门栽种经营，再恶意地在别国推广，就绝对不会有现在这情况。阿暄，西秦太子监国之后，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是如今看来，其私下的动静却是十分大。这简直可以用罪恶阴谋来形容。毒品乃万恶之根源，剥削民力，损害健康，消磨意志，种种罪恶，罄竹难书！如今离国已经被阴影覆盖，我希望我们大齐还来得及。你务必严肃对待此事，派遣官员从与西秦交界地区开始查起……”

“我记得陆铭有个儿子，最近要成亲？”

宋子敬道：“陛下，臣再加派人手过去？”

萧暄已一把抢过信来。

吴十三惊讶，“你怎么知道？”

巨大的青铜古兽香炉里，香已经快焚尽，铜烛台下也积了厚厚一层蜡泪，沿着桌子边缘流下，凝成滴状，就像女子的眼泪。

谢怀珉去找张医正。

“小谢，”吴十三把手按在她肩上，很认真地说，“这事牵扯太大，你先别急，我这就回家一趟。家兄在朝任职，这事应当让他知道，你一个女孩子，没有背景，千万不要乱来，知道吗？”

郁正勋欠身应下。

宋子敬斟字酌句，劝慰道：“陛下也说过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充实自己和认识自我，让她去历练见见世面，那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陛下，人有时候，非要吃了亏，撞了南墙，才会成熟成长。娘娘聪灵慧敏，又跟随陛下两年风雨，是个识大体，又小心谨慎的人。在这件事上，陛下不用过分担心。”

“知道啦！知道啦！”吴少爷急忙大叫。

他是谢皇后的远房堂兄，少时家境贫寒，虽然精明聪颖，寒窗苦读十多载却无处施展才干。若非谢昭华得封中宫，皇帝大力提拔谢家年轻才俊，他还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吴十三摸着脖子喘气，选择性忽略最后一句，“卖东西的人可不这么说。”

荣坤侧着耳朵听内堂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又看了一眼沙漏，摇了摇头。

谢怀珉享受着早春夜晚的静谧安详，舒了一口气，忽然看到一抹粉红色。

谢怀珉摇摇头，“谢谢你家大人。这里的事，我都还可以应付。”

宋子敬有点不解。

萧暄猛地转过去，眼神锐利，“种子粮？那些今年种不出粮的农民怎么办？”

萧暄慢慢走回丹陛，思索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宋子敬说：“不如让臣去一趟？”

萧暄摇头，“保护得了她人身安全，却也保护不了她不被牵连进政治里。”

这时，宫门被轻轻推开，荣坤用漆盘托着一样东西匆匆走进来。

她转身回了房。

难怪她第一次见他，就发觉他瘦得十分病态。以前还以为他老人家鞠躬尽瘁为人民，现在才知道是嗑药嗑的。

黑衣人行礼，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总会扯回陆家头上！”萧暄烦躁地从丹陛上走了下来。

户部少卿谢陌阳道：“陛下，虽然食盐的监制运营已经收归国有，可是东海本是产盐之地，地大海宽，总有不法之士投机钻营。盐州帮的私盐之所以能运得到内地，就是靠着昌渠，而监管漕运的，是陆颛之弟陆铭。自从陆公留京养病之后，他的这两个侄儿一个代理东军，一个把持地方财政，已呈占地为王之势。”

谢怀珉面色沉如水。

谢怀珉一把拽过他的领子，每个字都像是从地狱里提炼出来的，“以后要是再让我知道你碰了那个见鬼的如意膏，我就把你两条腿都敲断，毒瞎毒哑了直接丢到街上去讨饭！你要找死我不拦你，帮你一把还快一点！我说到做到！”

荣坤喝了一口浓茶，动了动手脚。

宋子敬起身说：“陛下，断掉王友焕的路，就得先拿下陆铭。而要动陆铭，就要定住陆颛。而要定住陆颛……”

“你也看看吧。”

一走进门，她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气味她以前从来没有闻过，但是她可以猜得出来那是什么。

吴十三说：“我们俩在西秦的日子都不短，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事？”

“新税的事不能再拖了。”他看了看坐下面的几位重臣，翻着手里的几个已经处理过的卷宗，“朕提了杨涵做太宰，看重的就是杨涵那股牛劲。杨公算帐不行，但是绝对不会给他们钻空子。可惜到底低估了盐州帮的势力。朕把杨嫔提成了杨妃，可是还是压不过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