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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十六章
这个离别，悄然无声。
我跳上马车，在车头坐好。
宋子敬仔细听完，怜悯一吧，问：“那你呢？”
宋子敬冲我挥了挥手，身影寂寥。
我知道这时也推托不成，只好诚心道谢，接了下来。
“小华……”
我忐忑不安。萧暄握着筷子的手已经关节泛白。
这话陆颖之也说过。
宋子敬走到床头去看沉睡着的萧暄。
我说：“缘分是一条红线。从你的手，连着我的手。不论将来我们分别多远，它都牵系着我们。就像放上天的风筝，只要你拉线，它还是会回来。”
他的脸贴着我的额头，“什么都不要说。我有你，就够了。”
“嘘——”他点住我的嘴，“我们不提她。”
分别在即，宋子敬长长叹息，“你……要保重！”
宋子敬手一颤，垂了下去。他说：“你一直是我不能碰的人。”
宋子敬了然，仔细地收下了瓶子。“你也……”
入夜投宿客栈，我们紧紧拥抱着，纠缠着，多想就像两根藤蔓，缠绕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那些焦虑、痛苦、爱恋、不舍，全部都发泄在这个没有月色的夜里。昏暗中我只能看到萧暄的一双凝视着我的眼睛，湿润深邃，带着让我心酸的感情。
我道谢接下。
我笑，“陆颖之看到你带我走，不知……”
萧暄又坏笑着慢慢欺身过来，双眼热切地盯着我，充满着爱恋和欢喜，还带着恳求。我温顺地浅笑，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觉得这样抵死缠绵，直到世界末日，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是啊。我笑，“三生有幸。”
“那陆家据说持掌着近半的兵权呢！”说话人尖着嗓子，“皇帝不立他家女儿，他服气吗？”
“新皇帝这月初九登基，听说要大赦天下呢！”
“喜欢梅花可好说。现在季节正好，带你去梅县看香雪海。”
宋子敬说：“既然已经选择这条路，自然会坚持走下去。”
我问：“你快乐吗？”
宋子敬笑，“的确。终身的选择。”
“你不得不承认我的分析有道理嘛。”我笑道，“桃花落了，人离别了……”
我说：“子敬哥。王爷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容易感情用事。以前你一直在他身边规劝他，希望你以后也能继续。”
又有人说：“听说新皇帝要立陆家小姐做皇后？”
我说：“多帮衬着小郑一点，就当看着云香的面子。”
萧暄买了马车给我乘坐，他亲自驾驶，玄麒就听话地跟在车后。
但是我总结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没有后悔过，付出的感情，都是值得的。西方有句话，叫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中国人也有个更加激烈的词叫至死不渝。我同萧暄，还没有至死不渝，但是已经足够荡气回肠让我们回味终生了。
另外一桌人听得感兴趣，凑了一句：“嗨！不说远的，就说京城里。四大家族正忙着打帮结派，听说连咱们刘县爷都收到了京城里大人的好处呢！”
酒楼素来人多事杂。饭吃到一半，邻座几个男子的谈话声传入我们的耳朵。
我的手指描绘过他肩上的齿印，很深，但是没破皮，过几日就会消失得什么都看不到。或许我的存在也同这齿印一样，让他疼，让他挂念，但是终有一天，会淡出他的生活，不复记忆。
被叫醒时，发觉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天边正露鱼肚白。
“你要离开。”
萧暄搂紧我，慢慢坠入了梦乡。我却没睡着，一直睁着眼睛，看着这一片黑暗。
萧暄深深吻我。
“这是？”
宋子敬叹息一声，“我见你们很快乐。”
宋子敬低头沉吟半晌，终于打了个响指，越风带着两个侍卫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将萧暄抬了出去。我一路跟着，直到看到他安置在舒适的马车里。
那中年文士道：“圣人有言，天下唯有德者居之，无道无德所以才会丧家乱邦，中土不宁，则四方勃兴，天下不靖，便盗贼蜂起。如今新帝以神功武德，驱胡虏，逐叛逆，四海咸安，天下升平，万分难得。可千万不要让天下人失望啊。”
旁边人叹了一声，“东南地今年冬天突然流行起一种怪异疫病，病人高烧不止，身上流脓，沾之即过身，现在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也不知道新皇帝会怎么处理？”
宋子敬慎重地冲我点了点头。
我看向沉睡着的萧暄，“为了他，我也走到了这步。”
我冷笑，“你知道吗？其实暴饮暴食，一样可以致命的。”
我说：“梅花有傲骨头，香自苦寒来。”
中午经过一个县城，我们上酒楼点了饭菜。萧暄虽然出来匆忙，身上倒是银子银票带了不少，起码我们不会饿肚子。
他赶的马车很稳，我竟然睡着了，而且一觉无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几声梆子响。我轻轻挪开萧暄搁在我身上的手，从他怀里钻出来，给他盖好被子。我点上灯，穿好衣服鞋子，又梳起了头发。
宋子敬转过身来看向我。云香死后就没有近距离看过他，这才发觉他瘦了很多，眼神却变得十分犀利，以往收敛深藏的锋芒，渐渐展现了出来。
“皇帝大赦天下不过想着讨好人心，那牢里冤屈之人也就罢了，可是我和兄弟们费尽力气花了四年多时间才捉回来的江洋大盗，这转眼就又要放出去危害人间。好事也都变成了坏事！”这个大汉似乎是个捕快。
我回忆一切，从当初翻墙越内的身影，到今天依偎温存的情人，从一个天真快乐的小女孩，到今天忧郁惆怅的女人。他在蜕变，我也在蜕变。到底是现实最能磨练改变人。
走了两个时辰，转进山里。山林里树枝上挂着晶莹的冰条，有红嘴白羽的寒鸟在梢头鸣叫。忽然闻到一阵清香，大片深绿雪白中，出现一树嫩黄，竟然是腊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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