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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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想到正事：“你说城里水被投毒，这是真的？”

最后昌郡王派了王府里的家丁和一些亲兵去上山。

一直到次日太阳升起，大多数病人的体温都降下去了，我们这数名大夫才松了一口气。

闻到香气，肠胃开始蠕动，唾液开始分泌。啊。肚子叫得好响，真不好意思。

“阿敏——”

提到耶律卓，云香的情报系统启动：“这耶律卓外号玉面罗刹，据说男生女相，貌美无双，很得辽国女子仰慕。”

我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是没有一个是自己的病人。父母的哭泣声中我觉得双手沉重不堪，失落内疚让我觉得胸口发闷。

“是啊。”我低声说，“流浪的孩子从小就学会了在大自然里怎么生存。”

我想到这里，不由失笑：“谁想出的炮火不攻商贸之城，我们君子对方就小人。萧暄啊萧暄，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阿敏，城外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和云香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柳明珠千金之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场景，同情心加母性大泛滥，立刻颤抖着声音说：“多可怜的孩子啊！他娘呢？他怎么跑到那么远去吃东西？”

“姐，”云香脸色也非常苍白，“你自己身子也不能不顾啊。”

阮星不由为上司辩解：“赤水一直有天险守护，今年情况特殊。

我给自己把了把脉，只是累了，没有其他问题。

阮星说如果不下雪，萧暄十五日后可到。可是天总是不如人愿，围城第三天，天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我站在院子中间，到处是呻|吟着的病人，孩子们恐慌的眼神和老人们无助的叹息将我们包围，寒风将碎雪吹进我领子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寒冬腊月，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辽国人还屁颠屁颠地跑来打仗，莫非真是吃错药脑激素超标了？

围城第十天，我们终于又有了萧暄的消息。阮星告诉我，萧暄的军队遇到了暴风雪。

“那你这是治好了？”

我立刻对她说：“你赶紧派人去通知郡王，要他派人通知全城百姓今日暂不可用水。王府的家丁挑几个人上后山去，多选几处采些雪分开装罐子里带回来给我。”然后转头对小程，“我这就跟你去看病人。”

我拍拍她的肩：“别怕，你家燕王爷会来英雄救美的。”

我和小程再加上城里的大夫使劲浑身解数照顾病人，累得两手发软两脚发虚，三九天满身大汗，都还照顾不过来。好在危难时刻，众人一心，许多百姓自发前来帮肋，出力出药，为我们分担了许多负担。

我转过头去，看到有人正把病死的人从偏门抬出去，那多是老人和孩子。我眼睛一痛。头疼也就不算什么了。我喝了牛奶，拿起蛋黄糕，随手给了一个正在母亲怀里饿得直哭的孩子。

这才过了几天担惊受怕的日子，柳明珠就憔悴了许多。她拉着我的手，诚恳地说：“小敏，好在有你在这里同我做伴。”你做县令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时候我没享受到，外敌攻城掠地城内受寒挨饿时我却来共患难了。我倒宁愿希望我不在这里，可我有选择吗’我苦笑，拍了拍她的手。

我们这群人中最有美色的柳小姐立刻抚胸惊呼。

小程走过来拍拍我的肩：“死人巳矣，还是多看看活人吧。这都是敌军造的孽，不是你的错。”

小程哈哈大笑，柳明珠脸都绿了。

城三面被围，南面唯一的生路也被雪崩阻断，我都怀疑那雪崩是不是辽军有意为之。赤水以西是秦国。秦国多陵少平原，物产贫瘠，政治又腐败，积弱已久，生产力发展水平同其他三国远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全靠依附临国度日。这么一块鸡肋，周围三国都有吃的意思，却没有吃的动力，一直这么不咸不淡地拖着。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纷纷扬扬的洁白雪花，那么晶莹美丽，又那么冰冷刺骨。地上一片白色，看不到一点生命的痕迹。

孩子眼里顿时光芒大盛。猛地一把抢过粽子，然后立刻转身就跑。

我点头：“显而易见。”

“程兄——”

我翻白眼：“这次投毒分明是城内的内奸干的，说不定就混在群众里。”

我失笑：“爱一个长得像女人的男人？辽国女人都是蕾丝边？”

“是卫都王，敏姑娘。”阮星干笑着给我纠正，“这卫都王虽然没有耶律卓那么残暴，但是他尤好美色……”

“才不呢！那老太婆老而不死是为祸，人肉骷髅都比她好，我救治她简直就是自损阳德。我是偷跑出来的！”

我俩热泪盈眶，热烈握手，情景犹如景冈山大会师。

昌郡王也不笨：“那也有可能混在军中啊。”

我一步跨上台阶，推开大门。里面的人纷纷回过头来。

小程也很感动：“说的太对了啊！”

柳明珠想象力立刻展开：“他会屠城，会烧杀掳掠……”

如今辽攻燕地，他们肯定是做闷头乌龟关门不闻不问，南边赵党更是恨不能派兵增援辽军才不会施以援手。离国呢？太远了，放只鸽子飞过去这满城的人都看见了。

我惊讶地看他：“程兄你哭什么？”

我感激地冲他笑了笑，咬咬牙，转身投入到对其他病人的抢救中去。

我感动：“云香你读的书终于起作用了。”

“还好好好！”小程很感动，“他只是抓我回去给他老母治病而已。”

小程得意：“我这次跑得远，他绝对抓不到我啦！”

我忙问：“什么毒？严重吗？怎么解？”

柳明珠来找我：“府里的人事都已经布置好了，存粮也清点了，除去开仓接济百姓的外，剩下的支撑半十月没问题。但是今日起还是尽量节省为好。”

小程苦恼地抓着头发，不顾斯文地破口大骂：“妈的那些辽狗将来生孩子没屁|眼！”

我放下手，看向身边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大眼瞪小眼。

我摇摇头：“我朋友去打听了，还没回来。估计还是老样子，围着，等我们自己开门，或者饿死。”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的孩子，大概五、六岁，脏得像是从煤炭堆里爬出来的，细细的胳膊仿佛柴棍，破烂的棉袄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双大眼睛，如同饥饿的豺狼一样盯着我手里的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