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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十七章 三分往事，七分未来
我想说，你是被身边的人死怕了。可是这话太刻薄，没说出口。
我换了话题：“你已经成亲了？”
“现在不想了？”
谢昭瑛弯了弯嘴，“你只知道，我常半夜翻墙，有时候会见一些陌生人。”
我好奇：“她怎么样？”
“啥？”我大惊：“这么急？”
烛火轻摆，我忽然觉得有些冷，拉紧了披肩。谢昭瑛——萧暄坚毅的侧面镀着一层金光，我似乎从那凝结着冰霜的眼里看到一片刀光血影。
我大笑：“私奔！私奔！谢四娘春心荡漾，偕情郎私奔边疆。还有什么比这更顺理成章？”
我在他身边坐下，斟酌了很久，还是问出口：“二哥……那，我真的二哥呢？”
那夜我们都没睡。
他说：“那年我十四岁，未及弱冠，已经死过一回。醒过来后，彻彻底底成了燕王，那个深宫里天真卤莽的六皇子已随着谢昭瑛埋葬在雪原里。我背负着一百零八条人命，那还只是个开始。十年来，多少暗杀，又牺牲了多少人？我本不是冷血之人，我也不愿做个冷血薄情的人。我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在继续活着，我就得活得更好，绝不能辜负了那些人。我把每条命都记得清清楚楚，发誓总有一天要一笔一笔算回来的。”
啊？也死了？
十年光阴。当年莽撞的少年成长为深沉睿智的青年，其间多少恩怨，却还没有了结。
我露出牙齿，眼放精光：“私奔自然得在黑灯瞎火时。”
萧暄狡猾一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逃跑？”
“我现在根本不考虑这事。现在哪个女人跟了我，都是要吃苦受罪，我若失利，也要拖累了她，何必呢？我与秦大人，势必两立，她夹在中间也为难。我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
谢昭瑛不语。我还很不习惯他严肃的表情，就像看到喜剧演员一本正经地演文艺爱情大戏。老实说，谢昭瑛非常英俊，严肃起来有种军人的沉着稳重的气质。只是我总觉得这里面却有一种凌厉，稍不留神，就会被刺伤。
萧暄轻骂：“笨得像头猪。”语气却软软的。
我陪萧暄坐着，听他说着一些往事。萧暄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所以重点说一些军中生活，顺便又鼓吹了一下自己如何吃苦磨练博得军士爱戴信任云云。后来也说了很多谢昭瑛的事。谢昭瑛爽朗不羁，不爱舞文弄墨，只爱刀剑。谢太傅最瞧不起武夫，他便只有偷着学艺。当年他们四个，萧暄，谢昭瑛，郁正勋和韩延宇，恰同学年少，恣意风流，在宫里和太学了，没少惹是生非，印为四害。后来谢昭瑛去世后，他每年都会冒险从西遥城回来看望谢家人，带他尽一份孝心。
谢昭瑛没有看我，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复杂的表情，像是云雾罩着远山。只是他的眼睛里，清楚地写着一种疼痛，似乎我的话，翻起了他什么痛苦的回忆。
我笑道：“皇上如此小心谨慎，虎符又是那么关键的信物，若不是燕王亲自来取，他会给吗？”其实早在第一次见赵皇后时就怀疑上了，一直没说，是因为时间没到。
我局促地坐在他身边，烛火忽然轻爆了一个火花，我听谢昭瑛幽幽开口。
我摩拳擦掌：“好好！等我叫上云香，这就动身！”
又问：“我以前知道吗？”
萧暄瞥我一眼：“你那时候才几岁，还是个傻丫头，提你做什么？”
萧暄叹息一声：“真快，十年了。”
我笑得惬意：“先生，以后要唤你一声哥哥。”
宋子敬领悟，露齿而笑，“到底是你机灵。”
他轻描淡写。我却忽然想起他一身的伤，那怎么都不像是一点苦就可以造成的。男人总是淡化艰难困苦，是因为他们已经经历过太多沧桑。
他轻轻颤抖了一下。
这正是狗还睡着但是鸡已经醒了的时候，谢府里静悄悄的，我像个贼一样溜进书院。结果一看，房门口翩翩而立着的，可不就是宋子敬宋先生吗？
萧暄伸手过来，我以为他又要揉捏我的脸，没想他却轻轻将我搂住。我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隔着温热的胸膛传递过来。
“这是？”
我脸有些红：“多有多的好。”
萧暄贼笑：“哥哥会给你找个好婆家。”
“于是同我约定，要我不要说出去。”
萧暄笑问：“你叫我什么？”
这话倒像该我问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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