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山寺再遇(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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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菲噗哧笑，“你又读过几本书，你的字还不照样像猫抓。”

丹菲避让不及，砰地撞上他。两人齐声惨叫，跌进了雪里，沿着斜坡咕噜往下滚，滑了两丈来远，被一株梅树拦住，这才停了下来。

段宁江身份贵重，又生得秀丽出众，闺名远播。如今她在两个英俊郎君的陪伴下来上香，格外惹人注目。段义云俊朗轩昂不说，那初来乍到的崔景钰素来最是惹眼。大娘子和小媳妇们见他俊美白皙，仪态翩翩，都忍不住一看再看。崔景钰还朝她们一笑，顿时整个大殿里桃花纷纷，春情四溢。主持都忍不住连连咳嗽提醒。

段宁江一张清秀俏丽的面孔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她咬着唇靠着车壁坐着，听着外面崔景钰和兄长的交谈声。段义云声音浑厚，崔景钰却很是清朗。她越听越欢喜，脸红得要滴血。

“住口！”丹菲瞬间黑沉了面色，叱喝道，“你要再敢对我阿娘有半点不敬，我教你后悔终身！我说到做到！”

丹菲不屑地哼了一声，“如果是个小白脸，那八成是他了。真是冤家路窄！”

段义云道：“让侍卫去看看。若有野狗伤了百姓可不好。”

丹菲头晕目眩，幸而身下有肉垫，不算太疼。

“你还是这样。”崔景钰笑道，“商人重利，政客重权，美人重情，男子重色。在我看来，不过都是本性使然。而且，若是没有商人南来北往买卖沟通，各地物资又怎能交流？若是没了商人，你在蕲州这里，怎么穿得上这一身顺安的罗衣，腰上怎么挂得了娑罗的翠玉？”

刘玉锦嗤笑道：“她好歹是大唐公主，父亲是郡王，姑母贵为皇后。何须你一个小小参军之女同情？”

“哈，你去了长安，再继续给那些贵女们做跑腿的狗吗？”

丹菲寻过来，把披风给她围上，好生劝道：“这么冷的天，别在外面坐着，当心冻病了，回去让郭夫人担心。”

丹菲平素总是一副凡事都满不在乎的模样，爽朗随和。可如今她在盛怒之中，眼神阴鸷狠辣，有着远超年龄的沉重气势，霎时就压得卫佳音矮了一头，后面的话全都丢在了脑后。

段义云道：“你好好一个佳公子，怎么掉进了钱眼里，张口闭口都是买卖？”

刘玉锦道：“莫非是匐俱害死了小王子？”

卫佳音素来听段宁江的话，见她不悦，便岔开话题，道：“我今早我耶耶那里听到了个事，正想和你说呢。听说嫁去突厥和亲的宜国公主生的小王子前些日子生病夭折了。”

崔景钰回过神，随即将花瓣弹走，讥讽道：“北方的野狗都同中原不一样，青面獠牙，凶悍暴戾。”

刘玉锦一听是段宁江，就不禁冷笑一声，道：“你又没见过神仙，哪里知道神仙是什么样？这段宁江惯会摆架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将军千金似的。”

段宁江惊呼，“可伤着了？”

这正是段刺史的家眷出行，前往彩云山的清正寺上香。

“什么？”崔景钰气极。

段义云兄妹坐在寺庙厢房里喝茶，见崔景钰一身狼狈地回来，都吓了一跳。

“本想给你摘几枝梅花，却不料在后山遇到了一只野狗。”崔景钰冷淡道。

“阿菲那是帮我爹管事！”刘玉锦涨红了脸叫道，　“谁没见过……唔唔……”

那些高鼻深目、高大健壮的胡人身穿裘衣，腰胯弯刀，在街市上来往穿梭。或许是因为过节，街市极其热闹，耍百戏、斗鸡斗狗、摔跤击剑，什么都有。汉人胡人混在一处，相处融洽，倒也其乐融融。

段义云皱着眉思索片刻，正要开口，身后牛车的小门推开，一个俏丽的女郎探出头来，吃吃笑道：“听你们说这些实在闷死了！景钰表兄，我阿兄就是个迂呆，你别同他一般计较。我倒要问问你，京都那边的女郎们可真的都爱养个昆仑奴？”

这寺庙后山的斜坡上有一处石壁，石壁间有一株老梅树，据说已有四五百年的历史。老梅树并没有什么传说。只是丹菲一家初来沙鸣的时候，曹父曾从这梅树上折了一枝花，送给妻子。丹菲便想也折一枝回去，哄母亲开心。

“倒是比兔子还快，还知道知道自己理亏。”崔景钰恨得咬牙，可看对方不过是个少年，又不好真同他计较，只能当自己倒霉。

莽莽雪原之上，一列车队正徐徐前行。只见护卫精练，马匹骠壮，队伍中间的那辆牛车精美雅致，侍卫执杖，旌旗上用朱笔写着一个大大的“段”字。

“她们两人有何闺誉而言？”卫佳音嗤笑，“是谁整日穿着男装，满大街到处跑？没事还总往军营里钻，像是没见过男人似的。”

段义云道：“刘家来往关内外经商，若没几个剽悍的家丁护卫，如何守得住货物？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此处不是长安，景钰你还是低调些吧。”

崔景钰脸色微沉，“不是什么大事，不足为道。”

说毕，两个男子都朝着段宁江笑起来。崔景钰面容英俊，笑容温柔，看在段宁江眼里，他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清光。

次日天气极好，太阳早早就出来了，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城池内外和高山上的积雪被晒得皑皑发亮，晴空之上，漂浮着朵朵白云。

丹菲讥笑：“狐裘金玉一堆砌，只要不生得歪瓜劣枣，都能打扮出几分姿色来。不过男人生得好模样有什么用，怕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丹菲不禁嗤笑，“分明叫你让开了，是你自己反应太迟钝。”

丹菲拉不住刘玉锦，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不禁叹气。刘玉锦平日吃了这卫佳音不少苦头，怎么还学不乖，说话依旧这般没心眼。

刘玉锦顿时来了兴趣，“我那日还没看清他的模样呢。到底生得多好看”

“我没笑你，你自己也别总妄自菲薄。”丹菲拉着她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和活法，知足者才长乐。”

“你说我没教养？”卫佳音气红了脸。

崔景钰转了话题，道：“我这次带了两个铺子里的管事来，留他们开春再回去，收购几车上等的皮草，回京自用。”

卫佳音大怒，还要吵闹。段宁江急忙拽了她一把。

段义云啼笑道：“农才乃国之本。我见过太多农户人家放弃耕田去经商，结果田地荒芜，生意破败，变得一贫如洗，不得不卖儿卖女度日。若他们能好好种田，至少一家生活无忧。”

丹菲踩着雪，缓缓走着。梅林中时不时传来人声笑语，却不见人影。丹菲怡然自得沿着山坡朝上走去。

刘玉锦红着眼眶，道：“卫佳音的话也没说错。她去了京城，多的是年轻俊才给她选。我却只能在沙鸣这小地方，挑个平头正脸的穷书生嫁了。我四婶一直想把她娘家侄儿说给我。那人一口龅牙，破书没读几本，写的字如同狗爬，却还敢自称学生，在我面前卖弄摆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