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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二百三十一回 人心仙灵，远古巫道
圣者与普通的人道修行者是不同的，在道果分化道种之后他们的存在也就消失了，所以没法入履天圣坛成为英灵。难道要将尸骸保存在人族吗？不，人族不会记住失败者。假如败于公孙魇花之手，他就是人族的罪人，怎么可能还完整地保存尸骨。
可以说人对自身的调整根本不能使自己完全脱离“道”的束缚。
可是公孙魇花刚刚以花影成妖骸，其实是含了生死至道。以自己的真身侵入履天圣坛这样的人道圣器，然后逆转生死，将纵横天地的妖兽亡魂送入自己的骨骸，让它们重新获得生前的力量。这种力量不仅仅是“外力”，还有公孙魇花真身中的生死之道。
凶戾的妖气在这种由人道主场的环境下也保持着极强的侵略性。
镜离安然立于万重尸骨间，既没有反击也没有受伤。
镜离说的是人活着就像镜子，在应对万物的时候如果不带任何喜乐哀愁，既不拒绝它的离去也不迎接它的来到，那么天下万物都不能侵犯。可是这话明显就是不对的，人就算不迎接黎明，朝阳也永远会在清晨升起，人就算不为自然灾害而悲喜，这些灾祸也迟早会来临。
“可惜。”
天地之大还有他的容身之地吗？
她有些怅然地叹息，然后又笑起来，话里透着无奈：“吾不明白太清为何会保你，且不论此番天宫重临，当年汝以此合道成圣之时他就应该下杀手了。”
镜离振袖，温润如玉的辉光洒在石台上，既没有阻止骨化，也没有消灭繁花。
而公孙魇花立刻就点破了他的话。
可是公孙魇花却眉头微皱，那声脆响是九头蛇骨断裂的声音。
公孙魇花道：“道之不可侵也……道友实乃至圣完人。”
这片阴影很快就疯狂地扭曲起来，逐渐分裂为奇形怪状的妖影，这些妖影中有些似牛马，有些似飞禽，甚至还有一些早已不显于人世的天地异兽。这些影子不一会儿就布满整个祭坛，随着白骨的扩散，影子由僵硬变得灵动，最后竟然像活物一般钻进了骨中。地面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白骨出现裂隙，刚刚钻进去的影子显化为一具具庞大的妖兽骨骸，其气息鲜活无比。若是闭上眼以神魂细细探查，根本不能感觉到这是死物。
他垂眸，温然答道：“人道式微，孰能置之不顾？”
公孙魇花摇头：“太上无为，是以万物不伤，道友莫要混淆视听。”
镜离深吸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只剩下指甲盖那么长的三炷香，回头朝鬼城作揖：“邙绎道友来得正是时候……”
现在他没法否认，公孙魇花不是瞎的，一招试探已经足够她看出很多东西。
“阿流先回去。”公孙魇花一只手握着伞柄，另一只手则抚摸了一下白牛背后柔软厚实的毛发，“这里不是汝能呆的地方。”
公孙魇花座下白牛往后退了一点，目光微有些警戒，可是它背上的公孙魇花只是轻轻拍了拍它的头，然后从牛背上跳下来了。她从虚空中抽出一把白骨伞，伞的骨架是以妖兽白骨构成，骨质坚实，剔透清亮，伞面上繁花盛开，姹紫嫣红。
合人仙之道问题不大，但是“溯远古巫道”这个问题就大了去了。
公孙魇花手里还有把伞，镜离却是什么都没有，可是他们脚下踏着的就是人道最大的战争圣器。
可惜这样的天资，这样的气度，全部都要葬送在这个乱世。
公孙魇花早就注意到了圣坛上那面石镜，还有镜前缓慢燃烧的三炷香，她幽幽叹道：“太上升仙，何甘堕而为人？”
公孙魇花忽然笑起来：“另辟长生之法这种事吾等都在做，大雪山那位合的是佛魔之道，此番看来汝是尝试合人仙之道以溯远古巫道罢？”
天空中弯月化作满月，镜离周身辉光与月华交融为一，履天圣坛不断上升，直抵无尽深空。
她身子太过羸弱，落地时只能用伞稍微支撑了一下自己，长长的黑色裙摆晃荡成海浪。
如果镜离在尝试这种事情，那么他对于诸道而言就太危险了。
镜离只能沉默。
她收起骨伞，将伞尖往地上一点，无数妖骸瞬间崩垮，化作飞灰，那一点影子飞快地没入伞中。
芳华如魇，花骨生艳。
公孙魇花目光深沉地看着镜离，伞尖轻轻点着地面，似乎在思索什么。
就跟神道一样，这是已经被毁去的道统，先不说有没有办法让它回来，就算真的有办法，那也是以毁去如今的道统为前提的。在葬云天宫中藏有道棋的情况下，现在的圣人们基本都没法拒绝神道的降临，可是巫道就不同了。
毕竟他们谁都不能像镜离一样百年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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