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曾相濡(1/2)

首发：~第二十六章 曾相濡

北国继临风城大败后，再经谷城之败，平南军元气大伤。

南宫煊率领残部退守山城，由于敌众我寡劣势难逆，困守半月也就是在南宫煊重伤刚刚痊愈时，退到了浮生城抗敌，争取拖延时间，阻碍敌军嚣张的气焰。

在山城的半个月，躺在床边的南宫煊也没闲着，养伤的同时整顿兵务也听了阿严主子的御敌计划，准确来说，是阿严的御敌计划。

对敌军，要擒贼先擒王，只要能牵制住敌军主将黎冠，南疆必败；而北国最大的问题在于兵力孱弱，需要时间磨练。

这还包括南宫煊自己。

被阿严指着鼻子说“南宫煊你不行，你还不够强”的时候，南宫煊表面不起波澜，内心早已翻江倒海绿意滔天，那是第一次南宫煊被人说不行，他感觉到异常羞愤。

自此，风雨兼程，勤耕不辍，三年后才终得阿严一句“很好”，南宫煊憋了很久的一口气，终于喘了出来。

阿严说浮生城虽然比山城条件好，可依旧不能作为平南军的落脚之处，若要牵制住黎家军必须退守云州。

云州地大物博，后继补给充足，中有四城，皆有驻兵。

因此，在山城草屋之中，南宫煊就安排许明鉴整兵，将平南军的残军以及各地零散的守军全部聚集到云州。

逃亡一月，经历了兵荒马乱，饥饿，炎热，最后在云州刺史府临危受命，接任平南军主帅一位。

自此开始了北国与南疆三年的拉锯战。

敌我来回试探，大大小小的战役不在少数，每每艰险之时都被他轻松应对。

阿严的“军师”之名，不仅在平南军中宣扬开，也逐渐在黎家军中流传。

阿严年纪比南宫煊小，总让人有种想要照顾他的感觉。因而偶有放纵调皮之时，南宫煊也有心放过。

幸而他向来很懂事，绝不做过分的事。

真正让阿严费尽心思的是如何对付黎冠。

这个人在黎家军中威望甚高，令行禁止，又对南疆忠心耿耿，就连宣帝下令斩了身边最亲近的副将常舒也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南宫煊还记得那时候阿严对自己说，“大部分人都信谣言不是空穴来风，可有些谣言真的是空穴来风。比如，南疆小皇帝扣留黎冠妻子和父母，比如，黎冠有意拉长攻敌的时间以谋名利，再比如敌军严公子与黎冠有不可告人的交易……诸如此类。”

那是一个有着明月的夜里，月华如霜，南宫煊放下手中南疆国都流言四起的军报，皱了皱眉头，将战报合起来放在桌边，轻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黎冠是南疆的大将军，宣帝如何会信你？”

阿严脸上的伤自山城回云州后好了许多，身上也没有那一股奇怪的药草味道，但是脸上留了疤，因为怕吓着人，所以常年戴着素白斗笠，就连南宫煊也没见过他的模样。

白纱斗笠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他的清晰的轮廓，虽看不清容貌，南宫煊却觉得即使脸上有疤，阿严定然不会太丑。

不过他对自己的样貌好似十分在意，每每提及他总有一种毁了容会被被人看不起的怯懦。

以至于南宫煊不敢多提此事。

再者，他又不是好色之徒，老惦记人家长什么模样总显得不正经。

斗笠里传来他的笑声，笑声很清很脆，如溪水溅石，珠玉落地，好听得让人愉悦。

他娓娓而谈：“大帅，宣帝他不是信我，他是不信黎冠。一两日或许不会生疑，可若是三年五年呢？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只要有充足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在云州训练一批精锐之师，所向披靡的那种。我们必须让南疆君臣离心，互相猜忌，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赢。”

他的语气有一种天然的自得，但又不失稳重，听起来就很令人信服。

但是当时的南宫煊还是不信他，听了他的话难得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勾唇问道：“按你这样说，如果大哥猜忌本王，本王的下场岂不是比黎冠更惨？”

此话一出，斗笠之中的他忽然沉默了起来，他抬头望了自己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重新开口。

他的声线明显比刚刚低了些许：“大帅，陛下不会在你抗敌之时猜忌你，相反，现在陛下是您最大的助力。因为北国是南宫家的天下，只要他不想做亡国之君，无论如何陛下都会尽力支持你打赢这场仗……但是，一旦这场战役我们赢了，到时候凯旋回了金华城，您就会知道，从您踏上归途的第一步，陛下对您的猜忌便开始了，从此无休无止。”

那时候的南宫煊还未曾想过这些，被他这些话惊得心头一沉，笑容瞬间褪去。

淡淡的尾音裹着沉重的担忧，语气中似乎还有一丝丝叹惋之情。

他说：“大帅，天家无父子。”

“大胆！”南宫煊即使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依然板着脸斥责了他一顿。

从那以后，阿严甚少提及回京以后，似乎不提，那些就能不存在。

黎冠三年未曾回南疆，时间空间上的疏远，再加上谣言在宣帝耳边吹了三年，那些隐匿的缝隙终将成为一柄利剑，刺破苍穹。

有用没用南宫煊当时也没看出来，他察觉的时候，是阿严与黎冠私下会面的时候。

阿严去了敌营，会面黎冠，令南宫煊愤慨的是阿严根本就没和他提到过这件事。

不巧，被黎冠另一个副将看到，这才传了出来。

这件事气得南宫煊发抖，他抓紧阿严的手腕，抓得他的手腕又红又紫，追问他：“你去见黎冠做什么？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阿严语气依旧柔和，甚至对上南宫煊怒气冲冲的眸子还能勾唇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