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然决裂(1/2)

首发：~第一章 公然决裂

刘裕往一侧坐下，举目朝刘牢之瞧去，刘牢之脸无表情地盯着他，道：“先回答我你为何要回来？”

刘裕往他瞧去，道：“你是不是很沮丧呢？”

他这番话是说给在外面的何无忌听的，让何无忌晓得他全心全意为大局着想，并摆出向刘牢之效忠的姿态，当然！他早先的话已触怒了刘牢之，令两人之间再没有妥协的余地。

书斋外传来卫士布防的声音，可见刘牢之对自己的安全不敢掉以轻心，正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下。

所以燕飞立即赶到此处来，进行他的计划。

何无忌颓然道：“我有没有斗志和信心并不重要，最重要是你刘裕行便成，我则依附骥尾。”

刘裕知道何无忌猜不着他的手段，微笑道：“当桓玄大破建康军的消息传至广陵和京口，最佳的时机将会出现。”

他虽然没有吐气扬声，但字字含劲，肯定书斋外所有人听得清楚明白，不会遗漏。

说到这里，不由想起司马元显，若他接到屠奉三的警告，说不定能避过杀身之祸，逃往广陵来，那他也算对司马元显尽了情义。

对面高处暗黑里的燕飞心中感慨，他终于明白刘裕的报复手段，就是在兵不血刃下，教刘牢之众叛亲离，失去他最渴望的权力和声誉。

刘裕心忖我正是要逼刘牢之作出这样的蠢事，怎会没办法应付？淡淡道：“他老人家既有此意，我们便依他的意思又如何？”

刘牢之竟就那么硬把书斋门撞开，愤然去了。

周围过百兵将人人肃然站立，呼吸却沉重起来，偌大的广场，只有两人说话的声音和战马的嘶鸣，气氛压人。

刘牢之呆了一呆，接着脸泛怒容，朝书斋门走去。

刘裕轻唤道：“刘爷！”

刘牢之动气道：“不要刘爷前刘爷后，我是你的亲舅，”

刘裕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感觉，因我曾处于比你目下情况恶劣百倍的处境，至少在你身上仍未发生令你会悔疚终生的事。”

刘裕道：“当那种事发生后，你不会想向任何人提起。现在的你比我幸运多了，摆在你眼前是个选择的问题。想想你的娇妻爱儿吧！你便明白现时此刻的决定是多么重要。你舅父曾背叛过桓玄，改投司马道子，以桓玄的心胸狭窄，定不忘此恨，当桓玄夺得建康后，第一个要收拾的人就是你舅父，而你是你舅父最亲近的将领，桓玄亦绝不会放过。你舅父已是不可救药，所以你必须作出决定，作出令你永不感后悔的明智决定。”

刘裕道：“我们把计划稍为改变一下如何？你和泳之最清楚广陵的情况，先联结心向着我的将领，到我们站稳阵脚，才通知其它将领。”

见刘裕没有反应，何无忌沉声续道：“他着我告诉你，假设明天正午前你仍留在广陵，他会不客气的。”

书斋门在刘牢之身后由其近卫关闭，似乎立即把这两个互相憎恨的人，隔离在这独立的空间内，但谁都晓得这种隔离是一种错觉。

刘裕道：“桓玄大破司马尚之后，往建康之路畅通无阻，桓玄最怕的事是你舅父忽然变卦，为恐夜长梦多，所以绝不会拖延时间，如此桓玄最快将可在今夜抵达建康。在解严令解除前攻打建康还有个好处，就是可把对平民的骚扰减至最低。桓玄并不是来搞破坏，而是想做皇帝，最理想莫如建康的民众醒来后，方惊觉桓氏已取代了司马氏，”

何无忌苦笑道：“那是来自心底的劳累，今我只希望避往百里无人的荒野，不想见到任何人，再不理人世发生的事。”

刘裕胸有成竹的道：“所以你必须回复斗志，下一个永不追悔的决定，如此才能与我并肩作战，放手大干一场，明白吗？”

刘裕道：“当然大有分别。我们要在一夜之内，让广陵所有的北府兵将清楚知道，我将到京口去。愿追随我刘裕的，可到京口向我投诚，要效忠你舅父的，便留在广陵，就是如此。”

刘裕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低声道：“因为我怕统领一错再错，致错脚难返。”

刘裕藉施军礼的动作，垂下目光，不让刘牢之看到他眼内的仇恨，同时退往一旁，把主位让给刘牢之。

何无忌对刘裕生出深不可测的感觉，刘裕这些听来只是街口而出的话，都是经深思熟虑的。

刘裕提高声线道：“卑职怎敢批评统领？只因眼前正是我们北府兵危急存亡之时，只要走错一步，我军立陷水深火热之地，不但朝廷倾颓，我们亦会大祸临身。现在立即发兵建康是唯一的机会，可以把一面倒的情况扭转过来。请统领当机立断，我刘裕愿当统领的先锋将。”

京口离广陵只有半天船程，在长江下游南岸，与广陵互相呼应，仍属刘牢之的势力范围。

何无忌走到他身后道：“在！刘爷有什么吩咐？”

刘牢之正准备喝令亲街开门，忽听到刘裕叫出以前对他的尊称，愕然止步。

刘裕强压下心头怒火，平静的道：“统烦请就上座。”

刘裕微笑道：“还要解甲归田吗？”

刘裕道：“你的府第便是我们的临时指挥中心，你该知会你娘一声，让她清楚情况。到明天正午，我们便率队到京口去。”

何无忌羞惭的道：“当我没说过这句话好了。唉！眼前刘爷要把我们逐离广陵一事，又如何应付呢？”

刘裕差点想仰天大笑，当然没有如此放肆，他怕的不是刘牢之，而是怕损害自己在何无忌心中的形象。淡淡道：“我是猜出来的，统领中了桓玄和魔门的奸计哩！”

何无忌睑上多回点血色，急促的喘了几口气，道：“我们这是要和舅父对着干了。”

刘牢之似乎按捺不住情绪想发作，旋又举步，到主位坐下，喝道：“坐！”

何无忌垂首道：“刘爷对我好得没话说。”

何无忌苦恼的道：“那我们岂非要苦候时机的来临？”

刘牢之旋风般转过身来，双目厉芒遽盛，目光像两枝箭般投往刘裕，道：“谁告诉你的？”

刘牢之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起立，戟指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何无忌现出心悦诚服的神情，点头道：“明白了！”

刘牢之一脸阴沉的走到战马旁，忽然止步，道：“无忌！”

何无忌的呼吸急促起来，又有点不解的道：“我早向你表明心意，为何你还要说这番话？”

刘裕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平静的说下去道：“人的心是很奇怪的东西，全在你以什么角度去看事物。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情，但若换一个角度去看，你对你舅父已是尽了情义，奈何他忠言逆耳，你没必要作他的赔葬品，若株连妻儿，则更悲惨。告诉我，你是否失去了斗志和信心？”

何无忌皱眉道：“可是京口由舅父另一心腹大将刘袭把持，绝不会欢迎我们。”

刘裕目注地席，沉声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亦不是要把孙爷的血账算到统领头上去。只是想提醒统领，能这般害死孙爷的，只有熟悉军中情况的人才办得到，且身手高明，精通杀人之道。这个人肯定是统领宠信的人，清楚孙爷的行踪，更有令孙爷不起戒心的掩饰方法，方能令孙爷如此着了道儿。统领不用我说出来，也该晓得此人是魔门安排在我们军中的内奸。”

何无忌抬起头来，双目射出坚定的神色，道：“我认同刘裕的看法，如果我们再不行动，明天的建康将是桓玄的建康，而我们则余下等待被桓玄强行解散或收编的命运。”

何无忌脸上血色褪尽，道：“如风声传入舅父耳内，恐怕我们见不到明天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