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结丹（二）(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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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她此刻意识都已模糊，却也清晰地分辨出，那是一道残魂，是慕容断留在她灵识深处、留在她心魔深处的一丝残魂。

那残魂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好无奈地笑了笑，安静地望住她。

他的目光温和柔软，平静深邃。

有那么一刻，楚诺心中生出玄妙的感觉，仿佛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他曾经看到的一切。

灿烂的光阴长河蜿蜒漫长，水波激荡。偶有水花飞跃，却并不立即散落，而是跃出长河界限，化成一道道灿烂光弧，飞射出去，落在长河别处。

或是落在过去，或是落在未来。

长河中的帝渊看到了未来——茫茫众生，战火连绵，悲怆与壮烈交织，生死往复。于是他将自己的一缕魂魄剥落，守护在未来的光阴河畔，在某一日，在魔灵界的土地上，见到了她。

慕容断看到了过去，也看到了未来。他看到长河中的一粒沙，沙砾渺小，在他眼中却是璀璨。于是他将一支骨簪别在那女子发间，将一丝魂魄融入她的元神。

极焰似睡似醒，在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交界处，右拳紧握。

楚诺想看清他拳中握的是什么，光阴长河却已淡去。残魂朝她抬起右臂，摊开右掌，掌心是一粒心魔。

那心魔象一粒珠子，有着异常坚硬的壳，无数的记忆在壳内翻滚。有亲人，有朋友，有他。

但看到残魂展开心魔的刹那，楚诺眼眶通红。

原来他早已将自己最后一丝残魂与她的心魔融炼为一体，他不动，那心魔便也无法挣扎。

焚心雷轰然落下，落在那一粒坚硬的心魔上，也落在他身上。

他皱眉，又舒展开，依旧平静地看住眼前的女子。这个时候，世间已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这样看着她，因为他就要魂飞魄散。

楚诺眼眶通红，朝他跨出一步。可是每走近一步，他便退后一步，朝她摇头，无声而笑。

楚诺停住，明白了他的决定。万雷穿身，却感觉不到疼痛。

即便那残魂是上古帝渊的一部分，他也只是一缕残魂，无法抵挡焚心雷劫。而他存在的意义，本就不是要继续存在下去。

——心魔不灭，金丹不成。既然他注定陨落，那么便与心魔一起烟消云散，助她结丹。

每一道雷击下，那残魂便稀薄一分。

心魔雷，如焚心。他却始终握着那粒心魔，吸引那雷劫，使其全部落在自己身上。

最后那道雷落下时，金光灼目，将他整个身影罩住。无数刺目的金色电弧疯狂跳动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啃噬干净，将那心魔与其中蕴藏的那些刻苦铭心的记忆，统统毁去。

他猛然攥紧那粒就要碎裂的心魔，望住楚诺的目光，有些悲伤，有些欢喜，有些不舍。

离别的一刻，终于来临。

楚诺背后展开巨大的蝶翅，身影出现在那正在消散的残魂面前。

她朝那只正在消失的手急急握去。只是本能的一个动作，原本以为握住的只会是虚无，却实实在在地握住了那只手。

他看着她笑，笑容渐渐透明。

要有多深的执念，才能化虚为实，让她在最后那刻能够握住他的手。这只手握过噬魔剑，斩过无数头颅，曾翻云覆雨，曾只手遮天……如今他只想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