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人间忠义有谁识，强国有道莫自毁（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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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道：“既是如此，就将这二人押解洛阳，让朝廷处置。”

李嗣源一时不能理解，不能理解李从璟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眼神。

“此人先前借故到末将帐中，意欲行刺末将。”李从珂道。

“此二人不能杀！”李从珂站在莫离面前，神情庄重，语气肃然。

……

“不仅如此，先前末将的亲卫，还听到淮南使者相互谈论，说大帅跟卢绛、蒯鳌正在密谋大事。”李从珂道。

李嗣源不解其意，不过回答的并不迟疑，“用贤臣良吏。”

莫离看了那人一眼，又面向李从珂，“不如将军告诉我？”

“愿闻其详。”莫离道。

说到这，李从璟再拜，“从璟不才，愿随陛下左右，奋力使我国家兴旺，再创盛世！”顿了顿，“而天下将帅，莫离者，又最是该得信任之人，故而江淮之役，还望陛下不换帅，不遣从璟扰局，而令莫离统摄诸事，使其败淮南，而备以大用！”

莫离笑了，“跟军功过不去，就是跟富贵过不去。”

“大帅是太子最看重的人。”李从珂看着莫离道。

“佛常说因果，这个因果却是再明显不过。”莫离八风不动。

莫离将卢绛、蒯鳌二人羁押于帐前，高举灯火，言明事情原委，引得将士皆愤而欲啖其肉，随后下令：“斩！”

“缘何不能杀？”莫离问。

“非是为其说情，而是秉公办事！”李从珂寸步不让。

李从璟又道：“古往今来，但凡国家兴盛之时，君王莫不信任臣子、将帅，所以太宗开疆万万里，所以天下四夷八方来朝；但凡君王猜忌臣子之时，莫不社稷危亡，宵小四起，而国家衰败，所以神州崩塌，民不聊生！”

“不如将军说给我听？”莫离道。

“此二人，关系重大，冒然身死，恐有后患！”李从珂的话，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了将军这话，我可以确信将军跟我的想法一样了。”莫离道。

“郭子仪不忠乎？李光弼不义乎？仆固怀恩从一开始就意欲叛国乎？郭崇韬果真有贰心乎？将帅领兵征战于四方，多有功勋，朝廷不赏功臣，无故横加猜忌，动辄软禁忠臣，甚至抄家灭族，而后用宦官、朝臣、外戚，宦官、朝臣、外戚见将帅因忠而亡，岂能尽忠于朝廷？天下将帅见先人因功而灭，岂敢不聚众自保？”

“太子高兴，你我皆都高兴。”李从珂也笑起来。

“或许如此。”莫离道。

李从珂将那先前意图“行刺”他的淮南使者丢到帐中——此人言尽之后已经服毒自杀，指着那人问莫离：“大帅可知此乃何人？”

“将军为何不怀疑我？”莫离问。

李嗣源敛眉颔首，沉吟不语。

李嗣源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李从璟心中的诸多根结，终于都已经想通。

李从璟五问李嗣源：“天下之大，大唐何以威服四海？”

李嗣源回答道：“令将帅统精甲。”

李从璟神色庄重，“此一时，彼一时也！”

“若我一定要杀呢？”莫离眼帘拉下来。

李从珂哈哈大笑，“还好末将没有这样的毛病。”

李从璟四问李嗣源：“天下之大，君王何以拯救时艰？”

那眼神说不清道不明，蕴含了太多色彩：坚定，自信，犀利，豁达，包容，豪烈，奋进，睿智……

李从璟一席话说完，李嗣源陷入沉思，半晌后方道：“然则安禄山、史思明之辈，岂非不得玄宗信任？孟知祥、李绍斌其人，岂非不得朝廷看重？此数子既然能反，我如何能信他人不反？”

“既是如此，卢绛、蒯鳌二人，为何不能杀？”莫离问。

莫离看向李从珂，“将军这般为我着想，离实在感激不已。”

“但末将却不知道，他们这般做，是为了甚么？”李从珂问道。

李从璟站起身，当此时也，身着黑龙袍的太子，英姿勃发，他道：“当今天下，内有诸侯，外有四夷，我大唐要内强军政，我大唐要外征不臣，所依仗者何人？大唐子民也！君王要得子民效忠，方为帝国君王，将士要得君王信任，方为帝国将士！”

“想必不是好话。”莫离道。

李从珂目光闪烁，忽而凑近了些，声音神秘，“请大帅借一步说话。”

“这就是大帅不能杀他们的原因。”李从珂道。

“大帅此言何意？”李从珂不解。

“将军是欲为之说情？”莫离声音发冷。

李从璟这回一张嘴，口吻就变了，不再是之前的酸苦、迟疑、晦涩，而是犹如奔涌的大江，江水滔滔，浪花三千，飞流直下三千尺。

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眼神的含义，那就是浩然正气。

崇文殿。

“将军之意如何？”莫离问。

李从璟继续道：“天成至长兴，凡六年间，陛下内施仁政，富国强军，外征不臣，威震天下，当此之际，人皆谓大唐有中兴之象！凡我大唐兵将，莫不思战，意欲为陛下平定天下，以全报国之志；凡我大唐官吏，莫不思进，意欲为陛下整肃江山社稷，以待青史留名；凡我大唐子民，莫不思奋，意欲以七尺之躯献于陛下，以求建功立业，为帝国添砖加瓦！”

“将军若是信了，就不会只身与我在此废话。”莫离道。

李从璟问李嗣源：“天下之大，君王何以治江山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