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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74章 世间有风情万种，大丈夫当归何处（四）
“工曹雷韬何在？”
那人等不及县令表态，抢着道：“那是因为，我等根本就不觉得秦王今日还会来！你瞧瞧外面这雨，都下成何种模样了，农人尚且不堪承受，不得不回屋避雨。那秦王何等金贵，怎会冒雨赶路？你当所有人都和你孙主簿一样，做起事来不避风雨，只知往前冲？”最后一句话颇有嘲讽之意。
“下官在！”县令连忙大声答应。
“若秦王今日不到县城，我等何苦在此干等，不如回城去，也免得在这四面漏风之地受罪。”有位身材臃肿的官吏说道，他左顾右盼，对驿站的设施很是看不上眼。驿站自然不会是四面漏风之地，但对他而言却是相差不大，他缩缩肩，感觉到处冷飕飕的。
“酸枣县丞罗明通何在？”县令听见那名风度翩翩的白袍文士再度开口。
他知道，他完了，酸枣完了，神仙也救不了了。
“酸枣户曹万里何在？”
然而县令只能略微看一眼，就得不得赶紧低下头。站在他面前的军将，手握横刀，目光森冷的钉在他脸上，他无法与其直视。
“秦……秦王来了？！”县令此时哪还有方才半分威仪，顾不得院中大雨，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院中，嚷嚷道：“快，快，秦王已至，速速迎驾，迎驾！”
他这声厉喝来的极为突然，声若洪钟，竟似将雨帘都震得荡开，加之他满脸杀气，端得是骇人。县令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骇得双腿发抖。他虽说久经官场，也见过些军将，可那些军将与这人相比实与猪狗无异。面对眼前这军将，县令万分确信，要是一言不当，此人立即会拔刀砍了他的脑袋。
“站起来。”他听见那个声音淡漠道。
被点名的这些人，可都是参与了流民分羹的！
因为他的心底已经寒到极点！
何为威仪，这才是威仪。
深秋雨水不比夏日，天气本颇有寒意，肃立在野外冷风中，实已颇为受罪，更何况冷雨加身。雨中迎客，的确大显诚意，然则这种事非是常人能为，县令自认无需对即将到来的秦王殿下如此谄媚，早早与一众官吏逃入驿站避雨。
县令突然有些遗憾，从始至终，他都未能见到那位传闻中军功赫赫，而又年轻英俊的秦王殿下。
“林将军。”县令脑中一片空白之际，他又听见那白袍文士继续说话，这回他只说了两个字，“抄家！”
县令心头一震，他这才反应过来，孙启煌这厮方才未被点名！
县令非是没见识的，见到这两名军将的甲胄样式，心知这可非是将本镇能有的，立即暗叫一声不好，慌手慌脚迎到门口，拱手道：“本官酸枣县令，不知将军是……”
他话还未说完，院外传来两声马嘶，紧接着有两名军将大步进门，口中大喝：“驿丞何在？酸枣县令何在？”
莫非……
“……”
从始至终，李从璟都未曾露面。
县令欣然颔首，“有理。”
孙启煌据理力争，“倘若我等率先回城，而秦王后至，未见我等在此等候，届时发怒，谁来承担罪责？”
县令挑了挑眉，“此言有理！”
“捕头贺明……”
他忽然想到什么。
“这有何难？”那人着实一刻也不愿在这简陋之地带下去，“我等大可遣人去联络秦王车驾，问问秦王之意。倘若秦王执意冒雨前来，我等再回来候着便是！”
“恭迎秦王！”众官吏纷纷拜倒，仿佛这个动作，能缓解他们心中的不安一般。
县令浑身一软，绝望瘫倒在地。
“诺！”县令听到眼前的军将大声回应，抱拳时身上铁甲发出一阵清脆声响。话音、铁甲撞击声，落在县令心头，如若雷击，将他震得失魂落魄！
县令不明所以，继续往下听。
“我等不知！”县令听到所有人俱都如此回答，虽然回答的并不齐整，但声浪却是一浪高过一浪。县令心中暗笑，对此番景象很是满意。他想，只要他们拒不认罪，秦王没有证据就不能拿他们如何。日后节度使必然为他们与秦王交涉，今日就算被拿下，也不过受些罪罢了，无伤大雅！
“秦王车驾已到，为何无人相迎！”军将不等县令发问，阴沉着脸，一声怒喝。
许久不见秦王车驾至，县令面有忧色，对身旁众官吏道：“雨势如此大，秦王车驾只怕不能继续赶路吧？若是如此，恐怕秦王今日到不得县城了。”
奔到院外的县令等人，放眼望去，但见官道上，数百人的队伍不急不缓行来。当先百十护卫甲士，无不马壮人雄，他们披甲执刀，面容冷然。这些甲士一言不发，更无半分多余动作，但气重如山，压得人呼吸艰难，给人的感觉，犹如一座座会移动的雕像、杀神。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待良久，县令终于听到车驾队伍的马蹄声停下来。他不敢抬头去看，随即感觉到有军将走到他面前，因为他听见了铁甲碰撞的声音。
“不可。”主簿孙启煌出声制止，向县令拱手，“秦王车驾若是今日不至，必会遣人来告知，我等既不见有人来，想必秦王殿下不会耽搁行程。”
“站起来。”同样淡漠的吩咐。
“下官……认罪！”良久，县令万分艰难道。他还算精明，他知道拒不认罪不过平添皮肉之苦，颤颤巍巍取下官帽，放在身前，拜倒在地。
杀鸡焉用牛刀。
“得令！”
“秦王殿下！”县令伏地大呼，“下官等所犯何罪，要劳秦王捉拿，请秦王殿下、请大人明示！”
提议回城的那人不悦道：“主簿此言差矣！秦王是何等人？地位何等尊崇？这些身在高位之人，哪会顾及我等这些下官微吏的感受，要秦王遣人来，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我等这些人，还不得自个儿观测形势，见机行事？要不然，受罪的可非秦王，而是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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