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北境边城战事烈，庙堂云谲天下变（十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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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鼠头等了半晌，没见司马长安追问，大为气馁，撇了撇嘴，自己却是按捺不住，将刚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昨日才到的军情，军帅在扁关大战耶律倍那小贼的数万大军，这事你知道吧？”

“回禀将军，伙房的伙食不错！”司马长安实在道。

“这我自然晓得！”小鼠头叫嚷一声，随即低下头来，压低声音，愈发显得神秘，“可你知道么，听说，日前军帅已经离开扁关了！”

好在百战军曾经戴思远游击战的磨练，又添军情处刻意准备，以及营州“义军”倾力相助，因是才有一战之力。然而，真正制胜的关键，还是在于主帅的排兵布阵。

李从璟哈哈一笑，却不肯说出心中所想。

李彦饶也赞同李绍城的意见，不过还是补充道：“只是如此一来，免不得此番战事要拖延日久了，可能会打到来年也说不定。”

伙房里，几排大灶中火光明亮，砧板前的伙夫挥动着厨刀，侍弄着全军的饭食，忙得满头大汗。角落里，已是数月不理胡须的司马长安，蹲在灶前往灶里添着柴火，面色沉静。

要做到前面两点，仅有军情处尚且不够，还得营州“义军”发挥作用。有黄宗、许伯先、陆君严等人的部众在，前面两点没有问题。而要实现第三点，就分外困难。契丹有五万大军，多精骑，一旦施展开来，百里之地任意纵横，很能抢夺主动权，在以往的边地战役中，契丹也是依仗其高度机动性，每每让边军苦不堪言。

转过身，皇甫麟打量了司马长安一眼，不咸不淡道：“在伙房过得可还自在？”

契丹至扁关，开启战端已逾十日，战事虽然持续不停，然则上至百战、卢龙两军上将，下至普通士卒，皆无苦战、担忧之色，相反，绝大部分将士都斗志满满。在这些将士黝黑而闪亮的眼眸里，有与胜利相关的火焰在燃烧，仿佛他们从未以八千对战五万。

月前，耶律倍汇合耶律敌刺，以五万大军进逼营州，李从璟依照事先谋划，率领大军撤出营州，往扁关退却。契丹在“克复”营州后，稍作停留，即挥师南下，意图一鼓作气拿下平州。然而，耶律敌刺不会想到，之前攻打营州的失败，并非是他噩梦的终结，而是开始。

小鼠头看着他走出伙房，睁得很大、但仍旧显得很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茫然。

只要能胜，如何胜对李彦超来说关系不大，他道：“无妨，我等在此陪耶律倍耗着就是，军帅大可归去幽州，坐镇幽云。”

众将一时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李从璟含笑看着他们说话，没作评论。

李从璟一番说完，诸将皆陷入沉思。

李从璟转身为孟平扶正头盔，手拍在他肩膀上，道：“下去歇息，我替你一日。”

自从被发配伙房，这是皇甫麟首次召见司马长安。

李从璟笑道：“胜法有多种，不可尽说，粗略来分，却有长胜与短胜之别。”

“何谓长胜，何谓短胜？”

司马长安一怔，随即眼一热，当即拜下，声音颤抖，“将军，卑职等今日，已候之久矣！”

他两人如此一说，倒是提醒了诸将。众将一寻思，回忆起李从璟北上以来数次谋战，莫不是花小本图大利，皆觉得甚有可能，于是一起望向李从璟。

李从璟走上扁关城墙，俯瞰关前攻关的契丹大军。

孟平从不远处踏着有力的步伐走过来，在李从璟身旁见礼，未等李从璟开口，已先笑道：“契丹蛮子已没剩下什么力气，照他们这样的攻势，这仗便是打上一年，他们也休想攻上城头半步！公子，依我看，你可以归去幽州主持幽云大事了，这里有我们对付契丹蛮子足矣，不出三月，我等必能叫契丹铩羽而归！”

唐军要打好这场“游击战”，有几个至关重要的因素需得把握好。首先，是对营州地貌地势要了如指掌；其次，需要大批土著力量相助；第三，要始终掌握战场主动权。

诸将中，孟平、郭威最为了解李从璟，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道：“短胜豪气，长胜睿智，然则各有所短，军帅气定神闲，必有两全之策！”

“这不是月前的消息了么？”司马长安随口道。

“以眼下情景，长胜如何，短胜如何？”

李绍城的思维、眼光最接近李从璟，他寻思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边军要‘护边击贼’，军帅意欲遏制契丹日上之国势，所图皆大也。所图大，则不能目光狭隘，局限于眼前利益，当步步为日后大业着想，赢小不如赢大，赢一时不如赢长久，赢一役不如赢国战。因是，末将倒是觉得，上策该是取‘长胜’之策。”

战事初歇，厮杀告一段落，一片狼藉的战场上，血与火是永不变化的色调，各色旗帜、各种兵器散布其间，如一首没有旋律的诗歌。

在如此境遇下，虽然最后契丹军仍旧到了扁关，但军力已折损分外严重，没了压倒性的优势，除此之外，契丹军的疲惫和士气低落，也使得他们虽攻城多日，不能有尺寸之功。

孟平双眼一热，胸膛挺直，满不在乎地笑道：“区区小贼，何劳公子亲自相拒，有孟平足矣！”

初到伙房的那几日里，司马长安气色不顺，常有发怒之时，引得众人莫敢与之靠近。如今数月过去，司马长安已与伙夫打成一片，便是最寻常的伙夫，都能跟这位前副将插科打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