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淇门之变（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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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器娓娓道来，“县中诸公，莫不依为臂膀。族中子弟，基本把持县衙佐吏帮闲之职，便是镇治，之前也多用三族子弟。如今将军建淇门重镇，征调的民夫及工头，大多也出自三族之内或三族佃农；所征用的土地、木材、石料，也大多出自三族名下……”

“县衙征调民夫配合镇治构建工事，但工事完备，理应划归镇治分配，他县衙怎么就自作主张了？这不是擅权是什么！”章子云如今已入镇治，听到这话很是愤慨。

半月之前，李从璟打下淇门，但淇门县衙上下一应官员，都为王猛所杀，如今的淇门县衙三公——县令主簿县丞，乃是晋王幕府指派的新到官员。

“将军意欲如何？”王不器身子前倾，紧张道。

两人一阵寒暄，少顷茶上来，李从璟浅饮一口，这才微笑着进入正题，“本使承蒙晋王错爱，营建淇门重镇，兹体事大，李某日思夜寐，不敢有丝毫懈怠，幸有祁公鼎力相助，淇门军民同心协力，方使淇门军镇之象，日日攀升，本使在此先行谢过。”

“将军胸有丘壑，下官也不需多虑了。”刘治工笑道。

“工期图纸上标注的分明，祁县令为何不查看一二？”刘治工冷冷道。

李从璟已经看出来，这祁县令分明是打算耍赖，这就愈发让他觉得，此事怕是有蹊跷，他也不废话，道：“凡淇门军镇有关建设，按照各自工期，本使现全面接手交接。祁县令，没问题吧？”

李从璟遂不再绕弯子，也不再给祁县令打太极的机会，直言道：“军属居所分配，本是我镇治之事，现今祁公却让原魏博军军属入住，而将原保义军军属排斥在外，此事祁公不认为不妥么？”

镇治将领位在县令之下，但淇门为军事重镇，李从璟的品衔却是比祁县令还要高了，是以双方都很客气。

出了县衙，刘治工若有所思道：“看祁县令的模样，倒像是怀了某种心思，这镇治工程之事，往后怕是不会太平。”

王不器悚然一惊，“将军已知此事？”

所有的事都安排完之后，王不器留了下来，这位半百老儒生，似乎有话要对李从璟说，看他迟疑慎重的样子，只怕还不是一般事。

“淇门三族，王赵何，都乃百年之家，一方豪强。莫不拥有良田无数，宾客满座，各建堡垒，私养武装，族中子弟人才辈出，把持淇门大权，一言既出，四方莫不遵从，无敢有违者。其中王赵两家，以书生立族，先祖多有在外为官者，何家则多出武夫，是以豢养部曲也为最多。”

“下官也没主意，改日将军还是让她自己来说吧，下官也管不住她。”王不器说的可怜，实则内外都是欣慰之意，这让李从璟有些不解，“今日下官却是另有要事说与将军。”

王不器坐了之后，抖了抖老旧的官袍，好整以暇，“将军在淇门立镇，本地势力不可不察也。将军在淇门立足，本地势力不可不交也。将军在淇门立身，本地威信不可不立也。此三者，将军以为然否？”

王不器拱手，“下官不才，唯能献上六字：以其人，治其事。”

“如此，此番叨唠祁公了，本使告辞。”李从璟起身。

五百保义军是带着家属来的，在民居未建造完工之前，居住在临时搭建的大棚子里。这个李从璟自然知晓，但李从璟想不通的，是分明已经很明确的事情，为何会一方尽数入住，而一方却全未入住。之前丁茂之所以与史丛达冲突，虽然有史丛达主欺客的原因，但根本原因还是在此。

“神仙山山众已尽数入营，择日便将开始整编，此事王老应当不用担心了。”李从璟笑道，“王老留下来，莫非是要跟本使说说桃大当家？”

李从璟越思考，越觉得这里面的水深。

“子云，你去居所，先平息军属纠纷。刘治工，你我去县衙。”李从璟打定主意，决定先去县衙摸摸底。

李从璟抱拳回礼，“冒昧打扰，多有唐突，还望祁公莫怪。”

王不器洋洋洒洒一席话说完，李从璟已是陷入沉思。

淇门新任县令姓祁，而立之年已过，很有书生气，他在偏厅接见李从璟的时候，只着一袭青衫，儒雅之风尽显，“李都指挥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请坐。看茶。”

他说的客气，但神态却无半分感念之色。

李从璟这席话说得强硬，刘治工便放心了，“将军英明，将军若是早打定主意如此，倒不必到这县衙白跑一趟了。”

“我等受晋王之命到此营建淇门，但来的都是官吏，负责的是规划和监工，但真正动手施工的，还是县衙那边调人。”刘治工说，“这回县衙建好民居，却全将其分为原魏博军军属，现在保义军军属已经在新建居所外闹起来了。”

“此话却是祁公外行了，凡大型工程建设，都分工期，淇门军镇军属居所建造，本就分了几个阶段的工期，现在首阶段工期已完成，这首期居所，却是要先交接给镇治的。”一直不曾言语的刘治工道。他乃中央委派到地方的官员，是以并不畏惧祁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