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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74章 妈妈
谁也没料到，送孩子回家，竟然会同刚刚赶回家的赵晓妈妈碰个正着。
见到母亲时，一路都在忙着为初中物理正名的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她先是手足无措地搓了搓手，又做出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摆出了一副“反正我没错，错的都是你”的态度。
女人疑惑的打量着他们：“你们去哪里了？”
如此若无其事的表情，简直是破防的敲门砖。
赵晓的脸色蓦地一沉，林双羽也是无语。
薛齐光作为路人甲，接收到了林老师暗搓搓的眼神指示，耸耸肩，二话不说掉头回车上去了。
林双羽深吸口气，问：“您是一直没有看手机么？”
整了半天，电话信息都是石沉入海，您是真的连瞄都不带瞄上一眼的啊！
女人皱着眉头检查了一番，但还是用的那样一成不变的理由：“我工作忙，没有注意到，不好意思。”
这样心不在焉的道歉令赵晓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她恨恨地咬了咬牙，随即气冲冲地说是太困了，要回屋睡觉去了。
语毕，迈开步子一路狂奔，冲得像是一个热烈得到处开花的小炮仗。
林双羽问正在默不作声地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的赵晓妈妈，介不介意再同她聊聊。
女人便将她请回了家里。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子，似乎正在彰显着女主人不俗的赚钱能力。
“你想说要什么？”
“我这书房隔音效果好，晓晓听不到的。”
＊＊
事情还是老调重弹，工作再忙碌，最好还是能够抽一点儿时间，陪伴孩子的成长。
女人的眼底似是压抑着一种深切的不耐烦。
“我上回不是听了你的，给她买蛋糕过生日了吗？还要怎么样啊？”
这种不耐烦像是小虫子一般蛮横地钻进了林双羽的脑海里，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强调：“可是那个蛋糕被砸了，生日……并没有过得很好。”
女人的眼中浮现出了刀锋一般的锐利，那锐利的刀子上下剜了她一遍，而后冷笑道：“你有没有找她问清楚，蛋糕被砸了是没错，但那是因为我的错吗？”
“你在跟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计较对错？”林双羽觉得此人铁杆工作狂，真是无可救药，有这么爱岗敬业的人，有这么给人当妈的吗，“赵晓的本心，只是想请你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只是这个愿望，不管是生日还是新年，一直被期望获得重视的人视而不见罢了。”
“我一个女人，带着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不努力挣钱养家，难不成等着你来养我们吗？”
女人的怒吼声先是提高，又用力地压下，整个双颊气得一抖一抖的，仿佛是顷刻间倾泻出了积攒千年的怨气，一边奋力喊叫，一边大口喘气。
“……”林双羽盯着她愤怒的表情，神情空茫，也有漠然，“世人都说很难把握工作与生活的平衡，可你这不是平衡不平衡的问题了，你是把一切all in砸在了工作那头，而且压仓压死了！”
作为一个母亲，这样的行为，怎么可能正常？
但是赵晓的妈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在她的理解里，在这个人世间，钱就是正义，就是万能的！只有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才可以过得更好。
“她现在可以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平常要什么就有什么，都是我给的！”女人的脸上同时出现了欢欣和痛苦夹杂的扭曲表情，“你要不要猜一猜，我给她平了多少事儿呀？不然就她那张怎么都关不上、只晓得到处惹人讨厌的嘴，惹了那么多祸，要是没有我跟在后头尽心尽力地擦屁股，真是什么时候被人打死了都不知道！”
林双羽第一次亲耳听到，竟然有亲妈是这样评价自己女儿的，咬牙切齿的激烈言辞，就像是……带着恨？
她不喜欢被这种激荡情感包围的感觉。
这会让她不自觉地联想到自己的曾经。
母女关系，从来就是她人生中最无解的难题。
解不开，就习惯性地想要逃离。
这一点，跟过去一模一样。
撤退就是个好想法，实话实说，当下的压抑氛围，其实已经让林双羽有些喘不过来气了。
“你的辛苦，既然可以跟我说，为什么不可以告诉她呢？我是说，用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
可是女人冷漠甚至不屑一顾冷哼的回馈让林双羽变得有些失控。
她的洞察力一直很强，强到有时候不得不强行掩耳盗铃、闭耳塞听。
所以一旦脱去桎梏，陷入暴状态走，必然是无差别aoe，而且专挑对方的软肋拼命开戳。
“是因为……比起那些压力山大的工作，其实你更讨厌她吗？”
“你在利用工作，躲开跟自己女儿的相处。”
母亲讨厌自己的孩子。
这是可以说的吗？
这是可以被世间既定规则批准承认的吗？
霎时间，女人的脸色变得铁青。
她死死地盯着林双羽，眼里喷射着火花，声音仿佛是被烟熏火燎过了的嘶哑：“别自以为是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这是人话吗？”
看吧，规则就是规则，比天都大，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阴暗思想，哪怕被毫不留情地掀开，也只能是……不可说的秘密啊！
这种情况，林双羽也是无力。或许二位都该去看看心理医生，可是她肯劝，她们肯听吗？
“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要崩掉的。”
不管是身体、心理，还是你们之间的关系。
所有的弹簧，好像都快被拉扯到极限了。
赵晓妈妈只说她是无所谓，“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比起其他单亲家庭的孩子，谁敢说她不是比别人幸福太多了？”她或许看到了林双羽盈眶的泪水，或许没有，这个女人还是保持一副办公室精英的做派，“我还有ppt要做，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你快点离开。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生她下来呢？”
“为什么要生下来？你问我为什么要生下来？”赵晓妈妈浑身颤抖，手指指向她，厉鬼一般厉声喝问道，“为什么能问出这种问题？你是女人吗？你说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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