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二入阴山(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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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的沉默，她也有杀手锏。

她难以描绘听见这番话时心底的情绪，也难以描绘那一刹的伤感，不是为了赵绵泽的步步紧逼，也不是为了赵析的不顾亲情，只为了赵十九在骨肉之间你死我活拼杀的无奈。

“怎的了？”夏初七察觉他情绪不对了。

她走在赵樽身边儿，看着这一行数十人，骑马、拉车、挎刀、背弓，孔武有力地排成一行，声势浩大地走在大草原上，突然产生了一种土军阀的即视感。

“阿七何时下的毒？我都没看清楚。”

由于“阴山三角”的地理特殊性，此地小股战役一直未停。不过，由于北狄与南晏的关系修睦，兀良汗发展内政，也只敢偶尔滋扰，并未形成国与国之间的大规律战役，民间一直有正常的商贸往来。

“不说，便是默认。”

良久，他说了一个字。

只不过这个“投靠”之上，还有一个大前提。

“为啥啊？为啥姑娘都喜欢他？”

默了默，她想出一个词儿来，“双贱合璧，所向披靡。”

赵樽之所以算计赵析，便是为了此事。

赵樽不懂得“神经病”是什么，但看她的表情也晓得她是在损自己，只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搭腔。瞄他一眼，夏初七没劲儿了，她哼一声，再一次换了话题。

“……”

阔别了阴山两年多，这里已经有了极大有变化。

“下的什么药？那般厉害？”

“这样的妇人之物，你竟然识得，是不是送给过别人？”

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担忧对象的她，犹自猜测着，“咕噜噜”灌下一口水，笑吟吟地拍拍赵樽的肩膀。

夏初七也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坐在他身上的这个姿势，确实不太显胸。心里一慌，赶紧直起腰，昂起下巴，一副“我也有凶器”的模样儿瞪着他。

“吐一吐更健康，不要怕。”

由于丙一被留在了泰安卫，这一次打头阵的人是甲一。他做了探路先锋，在商队还未有到达阴山之前，便已经在前面探好了路，并且也找好了落脚的地方。他指着远处的坡面，沉声又补充了一句，“就在那坡下三里，很近！”

那天晚上的欢庆宴上，喝得面红耳赤的拉克申，在酒桌上再三表示“从今往后，唯晋王殿下的马首是瞻”，他欢喜的表情与猴急猴急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副“找到了组织”的兴奋感，瞧得夏初七直捂脸，心里话儿：也许根本用不着赵析，都可以说得通嘛？

夏初七微微一震。

这种时候，回答什么都是错的。

这一晚上，一行人都宿在桃源客栈，包括喝了夏初七加了料的“疗伤圣药”醒转过来的宁王赵析。

难不成古代也有垄断买卖？

“咋了你？”

“以阿七的无耻，自会下药。”

这天下，不夺也得夺。

对视一瞬，赵樽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牵着她的手，把她抱坐在自家的大腿上，扳过她的头来，认真地再问了一次那个问题，她才恍然大悟地嘿嘿发笑。

夏初七想到先前的“配合”，不由有些后怕。若是她没有防着赵析有不轨的意图，率先向他下了药，那岂不是白瞎了一个机会么？

海日古为他们倒上马奶酒，豪爽地几口灌下喉，便拉开了话匣子，向他们介绍完即将在额尔古举行那盛大的鲁班节，又率先提到了他们的生意。

一行几十个人，占满了客栈。

“抽风！”夏初七哪里知道赵樽听见她收拾赵析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他穿了一身红衣时是怎样的心情？她乐呵着，使劲朝他挤眼睛，“老爷，咱俩配合得天衣无缝，简直就是……”

阿七说死不了，就必然死不了。赵樽虽然不相信她的医德，却相当信任她的医术。听罢松了一口气，摆手让侍从都退下，他轻揉着额头，坐在客栈统一制式的木椅上，看着床上还未醒转的赵析，目光微微一闪。

这么说是不晓得了？夏初七撇了撇唇，也撸了一把他的假胡须，手指轻轻划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调侃，“不是神，也是半神。半神呢，在我们那儿，一般都被称为神经病！”

这算什么回答？赵樽的脸一沉，黑了黑。

这江山，不争也得争。

夏初七了解地“哦”一声，道，“所以说，他没有冤枉你，原来你早就觊觎他的泰安卫了，对也不对？”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说吐血就吐血，说昏倒就昏倒，委实也惊住了一群人。赵樽差甲一找了几个人把赵析抬入桃源客栈的客房，由着夏初七为他探了脉息，不由得也蹙紧了眉。

“不必串通。”赵樽轻声一叹。

蒙古毡包里，相比于外间的寒风，暖和了许多。

赵樽迟疑一下，笑道，“那三公子是什么人？”

“还用说？被你给气得呗。”夏初七得意地看着他，黠意地眨眨眼，又不客气的点头，“当然，也有我的功劳。其实他来得突然，我并没有准备药，不过赶了巧，我这几日大便秘结，身上正好有一味番泄叶的药粉……便随手弄了点，这药猛，药性来得快，加上心理暗示，他自然就信了……”

嘎查村是离阴山皇陵最近的一个村子。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赵樽凝神思考一下，点了点头，看一眼夏初七，拍着马背，一声“驾”，领着数十骑便奔腾在了前往嘎查村的路上。

也不知怎的，他对这个三公子越发好奇起来。

“小丫头说得对，老爷正有此意。”

对于她这番论调，晋王殿下很是无语。

他们的来头可以追溯到前朝的先祖时代，从那时起，这一支队伍便频频活跃在漠北草原上，与游牧民族一起迁徙辗转在草原各处，便慢慢形成一股武装势力。

“……”赵樽再一次无语。

私心底，他是不想赵析出事的。

海日古瞄着她，笑容有些古怪，抚须的手似乎都缓慢了许多，“三公子长得好看啊！老汉我活了一个甲子，从未见过像三公子那般英俊的儿郎——”

事实证明，那日的“桃源一餐”吃得很有意义，从赵析手里得到的这七万蒙族骑兵，在今后赵樽南下夺位的战役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战役之初，赵樽便是带着这一支精锐部队回师北平府，与北平的晋军形成内外夹攻之势，逼得南军守将连夜逃蹿——

赵樽淡淡扫她一眼，给她一个“爷就是知道”的傲娇眼神，也不回答她的话，只把圈住她的胳膊微微一紧，便问出第二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