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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95章 温柔的一刀，又一刀！
“你在说什么？”洪泰帝突地一惊，目光凉了凉。
她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明明心里难受，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主子，可是您……”郑二宝想要抗议，却被她冷冷一瞥，截住了话头，“记住，门口挂的三个红灯笼，不要取下。”
崔英达看着她的头顶，笑逐颜开地宣旨。圣旨上未说旁的，全是有关她德行如何温厚良顺一类。接下来，便是皇帝赏赐的礼单。崔英达唱名一个，小太监便抬入一个，足足念了一刻钟，赏赐的东西将楚茨殿辅得奢华无比，样样都是精品，各种古雅精致的物什儿，瞧得众人眼花缭乱。
不是恨，不是怨，不是怒，更不是生气。只是一种淡淡的狠绝，不太明显，好像根本不是为了楚七，单单只为杀戮而杀戮。
赵樽眸底一暗，没有看她，喉结滚了滚，灌下了那一杯酒，才微微偏头，看她一眼，声音喑哑，冷漠，开口似是极为艰难。
“你一直怀疑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所以，你明知他们谋他性命，你也冷眼旁观，你看着他们向他发难，看着他死在阴山，你却装着没有看见。你的眼睛里只有你的王朝，你的江山，你可知道你的儿子这些年，是怎样熬过来的？你处心积虑防他的茯百酒，他一清二楚，还是喝下，甚至为了免你怀疑，他连亲生母亲都放下了。可你怎样待他的？你这样的父亲，怎么配做父亲？”
官船原本就在江心，如今前进不得，后退不得，不多一会，四面八方都有大大小小的船只赶上来，大家堵在一起，密密麻麻，越积越多，丝毫都动弹不得。这情形，北狄这些常居草原的人，根本就没有见识过，不由感慨万分。
侧过脸来，他看着她浅浅的笑脸，脊背上生出一层寒意。迟疑着，他欠了欠身，“是，太孙妃的话，老奴一定带到。”
回到内室，她让晴岚为她好好打扮。一袭新裁的碧烟罗宫装，轻薄的裙裾如流水摆动，高耸的云鬓钗环叮当，整个人看上去华丽无比。
这一日比一日多的赏赐，赵绵泽自然不像别人一样，也当成是皇帝开了恩吧？这样一来，发现老皇帝杀机已现，他摆出这戒备的架式来，那也算正常。
那两个口出秽言被杀的人，草草地被收殓了事，可这一件“小事”，仍是在官船上引起了不小的动荡。但凡见到过赵樽在甲板上杀人的北狄人，个个噤若寒蝉，有了前车之鉴，再也无人敢乱说。
“今儿什么日子了？”
宫里行事不便，处处都有旁人的耳目。那一日在晋王府的承德院里，她与东方青玄有过约定。若是她需要他的帮助，会在门口挂上双数的灯笼，若是她自己可以搞掂，便挂上单数的灯笼。
人人都期待着，一个风云际会的时代来临。
夏初七笑容恍惚一下，似讽似讥，“陛下心肠可真狠，不仅对心爱的女人可以狠，对亲生儿子也可以狠。世人都说，父毒不食子，可陛下你，果然是虎中之虎……”
“是，这般好的风景，朕也不知还有几年寿福可以消受了。”洪泰帝叹一口气，转过头去，朝崔英达摆了摆手。
“是，猜到了。”看着他眉目间依稀存留的几分熟悉，夏初七回答得不卑不亢，语气平淡得好像不是来赴一场死亡的约会，而是仅仅赏景而已，“陛下终日里挂念我，想不知道都难啊。”
夏问秋声音戛然而止。
夏问秋撕心裂肺的呐喊声起时，周围几乎同时响起侍卫们惊恐的声音。御景苑里的侍卫疾步扑了过来，而弓箭手则摘弓搭箭，瞄准亭子里的人。夏初七猜想，其中一定有精准的箭矢，对准的是她的要害……
早膳之后，傻子又来了楚茨殿。
天边的薄雾未散，漫漫长夜已然过去。
“你不怕朕下药？”洪泰帝老脸微沉。
“老兄说得对，估计真是房里有一套稀罕的，或是……哈哈，听说有些妇人天生名器，不同一般。要是老子有机会，也得拉过来睡一睡，试试看，到底有何不同……”
二宝公公不大识字，就是有些心疼纸。
在这个没有多少娱乐活动的时代，写字和撕纸都是一项很好的活动，一来打发时间，二来缓解情绪，三来可以加深记忆。尤其是今日，她心里烦躁得紧。外面的守卫突然加多，她不明白为什么，可隐隐的，就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从津门的刺杀来看，那件事就不是针对自己来的。斜斜瞥向赵樽，见他面无表情的冷着脸，他轻轻一叹。
过了这一晚，明日就抵达京师了。船上的人，都极是雀跃。北狄与南晏在历经数十年的战争之后，第一次把酒言和，这是举世瞩目的一件大事。
石桥的对面，有一个火红的身影。
再一次看着崔英达微胖的白馒头脸，夏初七满面带笑的叹了一声，接过圣旨，起身走向他，“陛下如此盛情，民女实在感激不尽。还望崔公公替我向陛下带个话儿。”
负责楚茨殿防务的卢辉与阿记不敢抗命，二人互视一眼，阿记急切地前往文华殿里报信去了。卢辉则是带了几个人，远远地跟在后面，以防万一。
夏初七懒洋洋地坐在了窗边，看窗外一束光灿灿的阳光，心里莫名的躁动不安。沉默一会，她倚在软垫上，开始抄写《金篆玉函》。抄一张，撕一张。撕一张，又抄一张。看得郑二宝一阵咽唾沫。
崔英达离去了，楚茨殿的人却亢奋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在夏问秋疯狂的喊声里，夏初七看着皇帝，冷冷一笑，含了几分轻蔑。
只听“扑”的一声，那先前讨论得正欢的两个北狄将士，其中一个瞪大了眼睛，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便一头栽倒在地，鲜血淌了出来。
夏初七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轻轻搁下笔，伸一个懒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地踱着步，时不时做几个晴岚看不懂的怪异动作。一会扭腰，一会扩胸，一会劈腿，一个人运动了好一会儿，才突然一笑。
洪泰帝看着她，语气极凉。
与这座御景亭一墙之隔的地方，连接的正是东宫废弃的水浦。一边是盛世繁华，一边是杂草丛生。一堵之墙，隔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两个世界的人，有仇有怨，凑到一起，自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路从运河过来，不论是民船还是商船，见到这艘船都远远避让，于是顺风顺水，他们的行程极快，眼看就要到达应天府了，却发生这样的事，着实让舱中之人，都讶然不已。
可乌仁潇潇看着他的眼，加上明知是他们北狄人出言不逊惹的祸，她一句硬话都说不出来，一双晶亮的眸子里，满是恳求。
“好不好？求你，就一次，饶了他们吧。”乌仁潇潇见他不说话，大着胆子，轻轻去拉他握刀的手。
夏季来了，暴雨也快要来了。
“再叫，剪了你舌头。”
那时的他，是一个人。
一群群杂乱的脚步声近了，赵绵泽大步流星的冲入，暗地里隐藏的弓箭手，再也无法下手。亭子里的侍卫越围越多，可他们来得再快，也已经晚了。
顶着一团漆黑的夜暮，就在江上的渔火光线，在电闪雷鸣之中，那一艘官船下，慢慢的下来了几个人——
“快传太医，快……”
夏初七轻轻一笑，走近他，福了福身。
崔英达再次领着人离开了。
东方青玄莞尔一笑，锐目突然瞥向如风，“有没有照本座的吩咐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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