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下堂之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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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昭佩望着她形单影只离开的背影摇头叹息：真是一个可怜人。

岂料还没有感叹多久，便见几个士女拦住沈明月的去路。

“呦，这是谁呀，是该叫你沈家女郎还是叫你弃妃呢”竟陵太守之女鱼薇冷笑。

“你们可小心着说话，听闻太子殿下直到现在还想纳他为良娣呢”殷雪的姐姐殷朝阳接话道。

“一个叛国者的下堂之妻也值得你们浪费口舌”右将军夏顿之女夏淑礼嘲讽。

沈明月听罢折回到夏淑礼身边，定定地望着她：你今日贬损他人，心中定然觉得十分畅快，记住这种感觉，他日，这样的贬损羞辱一丝不减的回到你身上时，千万不要生嗔，不要怨天尤人呼上天不公，祸福无门，唯人自召。

“你、你在说什么”

“你觉得你口出恶言，能伤害到的究竟是谁？”

夏淑礼被她问得一顿糊涂，这个沈氏怕不是个疯子吧，她究竟在说什么。

“我谢你的赐福，给你一个忠告，天寒多饮汤，口恶多修福。”说罢转身走了，那个神态和语气，好像在舍弃指甲间的秽垢，毫不停留，亦无攀缘， 是的，是她在舍弃她们，她们抓不住她，那种感觉像是她站在云端，对旁人的是俯视的角度。

“区区吴兴沈氏而已真是好大威风！” 鱼薇看她那高贵、目下无尘的举止心里十分鄙夷。

“我当是谁，这不是四尽太守之女鱼家女郎吗，怎么，汝父做太守四尽不够，如今教女儿出来要五尽其家声名，再者，你质疑沈家门第，岂不是自扬自己是绿衣三季之人，想当年她曾祖父威震关中、豪右望风请附之时，你鱼家还不知在何处剥豆搅粥呢”此时任清宁赶上来替沈明月回击道。

鱼薇羞红了脸，本来想豪怼一顿，但见来人竟然是任清宁，她父亲一贯以清贫出名，一时想不出错处，低头便走。

徐昭佩则一边拍手称快：呵，清宁姐姐没想你有这么厉害的口舌。

夏明礼见鱼薇走了，自己却还稀里糊涂没有搞清楚明月方才的话，正怔怔地盯着她，徐昭佩看见夏明礼这副模样就心生厌恶：长舌妇，你还不走，等着我来给你拔舌不成？

“姑姑，不过都是乌合之众，她们几人个个都想嫁皇子和东宫，没能如愿，今日拿你撒气。”任清宁宽慰道。

“你可是没瞧出来，她哪有一点动气的样子”徐昭佩瞧了瞧沈明月接话道。

“正是呢，姑姑你是怎么做到宠辱不惊的？”

“我若生气，便与她无异，若与她无异，则同处一阶，若处一阶，她之恶便可漫伤于我，若不生气，不与她一阶，她之恶所伤唯她自己而已”沈明月如是答。

徐昭佩笑：“妙呀，好似拳头打在棉花上，不受。”

任清宁亦点头：昔有一大禅师与父亲交好，我幼时曾闻大禅曰：修德深厚者，世间尘劳纷拢、身体病痛，可受可不受，往昔不明所已，今日似乎解了半分。

“姑姑，你是从来都如此气定神闲么”

“也不是，那年刚入豫章王府不久，萧世谦的堂嫂堂婶得临川授意上门刁难，我本不意与之纠缠，但是她们动手打了相思，我一惯持定的心戒，就在那一瞬间破了，把什么柔和忍辱都抛之脑后，看来恶与善到达某个限度后，就会放出人的七情六欲，爱恨嗔痴一旦夺门而出，常人很难再坚守道心，没有道心，不畏因果，便是地狱。”

“所以说呀，不要把人往绝路上逼，不然很容易造成你死我亡的局面”徐昭佩想了想总结。

“方才那几人面色不善，若动起手来，我还真打不过她们。”明月些许无助道。

“你今日怎么没带婢女来呢”徐昭佩问。

“此事危险，不想牵扯她们”

“那你倒舍得牵扯我们”徐昭佩几乎呕血。

沈明月后知后觉笑出声来：啊……真是对不起……

任清宁想了想也笑了：我们两个还不如她身侧的相思和梨花呢。

“该罚”

“清宁，昭佩，你们说，我自认罚”

“明年我要及笄了，你为我绣一幅送子观音如何”

“好”

任清宁掩面失笑：佩儿，你真是盼王孙盼的急呀

“那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做王妃了，自然想要早日巩固地位”

沈明月突然好奇发问：方才清宁说的四尽太守是什么典故？

徐昭佩讶异：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我从前住在顾山，鲜少闻世间之事”

“鱼薇之父是竟陵太守鱼弘，他常语人言：“我为郡，所谓四尽：水中鱼鳖尽，山中麞鹿尽，田中米谷尽，村里民庶尽。故被世人称为四尽太守。”

“贪污剥削细民竟能如此堂而皇之说出来”沈明月听罢十分惊愕。

“你呀还是少见多怪了，台城内十官八污，如明山宾博士一般拥有赤子之心的人如空青水碧,只不过别人贪得隐蔽，唯独这个鱼弘恨不得写诗做赋广告天下。”

说着三人又在乐游苑四处散步赏秋，说话嬉闹、作诗诵文，任清宁诗品第一，徐昭佩第二，沈明月第三，二人倒也不笑话她，只道她是心情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