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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一百二十四章 猜测
前世里顾十八娘是个内宅妇人，除了公婆丈夫不知其他事的妇人，但正如顾海所说的那样，轰动全国的大事她还是知道的，毕竟国丧新皇登基科考状元等等，是需要每家每户都要有相应的仪式参与的。
沈安林抬起头，冷肃的双目微微发红，他慢慢的点了点头。
在大家眼里，虽然他已经征战几次，但二十岁的年龄，以及沈氏这个名头，还是让这些同僚有些轻视，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敢这样大声呵斥，三人都杀气腾腾，心里隐藏着对那些京城重臣空谈误国的怒气恨不得都发泄在他身上。
“诸位忘了叶帅的嘱咐了吗？”沈安林毫无怯意，竖眉沉声喝道，一面伸手指了茫茫四野，“尚有万人未撤离进中原，如今叶帅不在，你们再去，还有谁一心护着万千百姓，你们是要看他们惨死金贼报复的铁蹄之下么？”
“咱们就这样忍，叶帅就这样忍，除了忍，就没别的法子了吗？”有人悲愤地挥动拳头。
反扑的金贼必将气焰嚣张手段残忍，郑州是个危险的地方。
这个人已经跟他们无关了，他不想妹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想这个人，重复一遍伤心愤恨，只有遗忘，妹妹才能开心。
“又有药行来找顾娘子？”一个小伙计在他身后跟着探头探脑。
似乎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顾十八娘又说道叶真将军的事。
“其实我是怕他说着说着又不开心了，毕竟起起过世的人谁都会难过，更何况他一直郁郁寡欢……然后，”顾十八娘也笑了，神情比刚才轻松了许多，“然后意外的是，他并没有不高兴，反而笑了，说福薄？……”
“他是哲郡王的哥哥……”顾十八娘神色变化不定，双手握紧了自己的领口。
“师父，今日有三家医诊，先去哪一家？”十一二岁的小学徒，抹了下鼻涕，问道。
这话让大家瞬时冷静下来，三人对视一眼，无力而又悲壮的长叹。
这句话说完，小亭子里一阵沉默，显然对于如今的顾海和顾十八娘来说，这话包含的意思就不仅仅是字面意思这么简单。
“哪家有钱？”彭一针问道。
“哥哥，朝廷里的大事我不懂，但你也说了，我们是什么人，叶真将军是什么人，那些朝廷里的大人是什么人，这件事不是你能改变的……”她郑重几分道。
“如此速去，救富济贫。”彭一针坐上马车一扬鞭道。
“此一战生死未知……”他怔怔看了一时，忽的伸手扯过扔进火盆，腾起一股青烟。
“我不管了，我要杀回去，老子这条命运是叶帅给的，劫法场去……”一个大汉一把扯下军衣铠甲，将伤痕遍面的上身裸|露出来，飞雪贴上瞬时化成雪水。
一阵秋风吹过，树叶打着旋落在二人脚下肩头。
“你是从哪里来的？”彭一针笑眯眯的问道。
亲兵摇头，一面道，“大人是等家信？昨日老爷的信已经到了……”
“豆蔻不消心上恨，丁香空结雨中愁啊……”彭一针打着哈哈摇摇晃晃的往外走，一面招呼，“童儿，速来速来。”
“此乃我之职，无关亲疏。”沈安林整容说道。
秀王或者其他的王爷有多少儿子叫什么名字，对于顾海这个薄门小户的小小学子来说，那是无从知道。
顾十八娘面无表情，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顾海看着妹妹脸上带着笑，微微侧头点了点头，他突然仿佛看到沈安林在自己眼前站着做出这个神情动作。
“城东王大户家。”小徒弟答道。
回到大营，温暖的火盆很快融化掉他身上的雪，顾不得换下衣裳，沈安林的视线落在书案上，那里有一张尚未写完的信，说是信，也不过是两句话。
小厮哼了声，理也不理他加快脚步混入人群。
兄妹二人相对苦笑一下。
原本一个亲王之子的死不在顾十八娘所知的大事范围内，但凑巧是这个文郡王除了秀王之子的身份外还有一个身份。
“豆蔻丁香？”小伙计更是一头雾水，“怎么讲？”
“京城里能想到的法子，能请动的人都用了，只要能拖过这个年，叶帅就能过了这一关。”沈安林低声说道。
顾海点点头，这短短的几个月京城之行，带给他的震撼走超过了十六年来的总和，他初次接触到大周的官场，也初次感到其中的玄妙是书本上学不到的。
这话让其他三人都激动起来，愤愤要解衣。
看到马车隆隆去了，小厮才一脸闷闷的站直身子，看了看手里的信，摇了摇头，转身要走。
三人面色一变，一脸惊愕。
“对……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都由胜者来写，怎么写怎么对……”顾十八娘说道。
小厮警惕的看过去，见是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冲自己挤眉弄眼。
“郑州。”他淡淡道。
“直捣黄龙府，与君痛饮尔，叶帅声音犹在，却……”忽的一人握拳哽咽。
“他说哲郡王很好……但他的哥哥文郡王更好，如果不是他暴病早亡，失去了参选的资格，这皇子早就定下来，也不会闹得这么厉害，拖的时间这么久，皇帝也被折腾的又多添几分病……”顾十八娘慢慢说道，她的语调有些怪，似乎在模仿当时沈安林说话，“然后，你也知道，我那时候就跟个傻子，也不会说话，光顾着紧张激动，就有点口不择言，说这是文郡王福薄，少爷不要难过……”
“因为什么？”顾海不由笑了笑，“你重生，我和娘没死，所以他也没？”说着摇了摇头，“十八娘，我们什么人……”
“沈校尉保重。”三人亦整容换拳。
“他说什么？”顾海问道，想要快点知道结果，也想要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彭一针计个没趣，摸了摸鼻子。
“哎，哎。”有人在门内唤他。
两个亲兵举着伞跑过来，劝说他回去。
顾海含笑点点头，嘱咐她别太累，看着妹妹撑伞走了出去。
“国公爷也救不得？国公爷也救不得……”三人再忍不住悲声长喝，“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孔孟门生的顾海是绝对不会相信，但有妹妹的实例摆以眼前，他不得不信。
雪越下越大，茫茫四野一片白雾之中，三人已经离去，沈安林独自一人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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